纪舒语被看得心头一抽，又是这种生气、愤怒的眼神。
因为苏颜？
因为，苏颜最初耳朵受伤是因为她？
“以后，别和她出来。”顾修远说着，拉着她大步离开。
嘭——
车门重重关起，顾修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地攥着，青筋都凸了起来。
“我上次和你说的，你记不住？”他依旧气不顺，甩过脸便呵斥。“拒绝她，就那么难吗？！”
“因为她是你妈妈。”
“她是我妈，又不是你妈！！”他忍不住吼。
“……”
纪舒语身子重重一颤，整个人都僵住。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修远，他说……什么？
看着纪舒语霎时惨白的脸色，顾修远也是一怔，随即悔恨交加地将纪舒语拥入怀里：“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他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后悔地不断拥紧她，怪自己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他是生气她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听话，为什么从来不懂拒绝。
纪舒语的身子僵着，很久很久都缓不过来。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是苏颜的妈妈，不是她妈……
“我知道她不是，我知道……”她嗫喏着，眼底冒出一层水雾。
她没有妈妈，甚至她长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
从她有记忆就一直在孤儿院里……
顾修远懊悔极了，恨自己口不择言。
“小语，我就是怕她有一天也会伤害到你。”他轻轻蹭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轻喃，懊悔地轻吻她的脸颊。
“因为爸爸的事情，她已经快要疯了，因为这份偏执，她什么都做得出，我是怕你也受到伤害……”
纪舒语感受得到他的气恼，也能感受到那种无力感。
夏玫伤害了苏颜，可她是他的母亲，所以他无可奈何。
可是夏玫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最初到顾家的时候，她给她盖过被子，害怕的时候还曾轻轻拍着，安抚过她……
那是第一次，有人拍着她睡觉。
也许与夏玫来讲只是她的一时兴起，也许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可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答应我好吗？以后也不要一个人回那个家。”顾修远轻声问着，等着她的回应
“好。”她低低应声。
“如果你舍不得奶奶，我们把她接到郁园，好不好？”
“嗯。”她垂眸。
这种低落的情绪一寸寸侵蚀着车子里的空气，顾修远的呼吸也越来越紧。
他懊悔地闭眼。“对不起……”
“没关系。”
听着他懊悔到有一丝轻颤的声音，纪舒语轻声回应。
她口中说着没关系，可顾修远知道，她不是真的“没关系”。
此时，他更加气恼自己怒气上头的口不择言。
“修远，其实我们不是非公开不可。”纪舒语轻轻拍拍他的背。
真是可悲，直到这一刻，她想的还是不想他后悔，还是他的退路。
也不对，是她明白，心不在，公开又有什么用呢！
她真的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公开这段关系，而是他从心里把她当成他的妻子。
他为了苏颜，一次次的和她母亲那样冲突，既然那么爱，她要这个名头有什么意义。
顾修远将她从怀里推出来。“小语，你怎么，不愿意吗？”
记得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问的。
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是她“不愿意”？
她愿意，只是不想他后悔。更怕，公开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爱”和“好好在一起”，终归是不一样的。
顾斌和夏玫，外人面前也好好的，可是这种“相敬如冰”，维持有什么意思。
“小语，你怎么了……”顾修远，认真看着她惨白的小脸。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很开心。
“修远，我真的不在意公不公开，但是不要……唔……”骗我。
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回去。
“说什么傻话。”顾修远抵着她的额头。
“我知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不该那么丢下你。”他轻轻拥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窝。
“等送她离开这里，就好了。”他轻轻的叹息中夹杂着一丝疲惫。
纪舒语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酸涩，真的会好吗？
……
秦川刚从酒店里出来，经理就打来电话。
“秦少，赵总在洗手间里滑倒了，好像摔得不轻。”
滑倒？
靠！
他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脏话，那老东西奔六了吧!这怎么就……，没摔出个好歹呢！
“先安排赔偿的事儿吧！该怎么赔怎么赔。”他无所谓地坐进车里。
下一秒顾修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他笑着寒暄了几句，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夏玫……
嘶，他抖le抖鸡皮疙瘩，惹不起。
……
医院。
黑着灯的病房里，苏颜握着手机解锁熄屏，熄屏又解锁，光线明灭间，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