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中。
装备精良的玩家欢呼雀跃, 脸上尽是喜色。
“老天爷！！！终于终于终于通关了！！我已经在副本里呆了三天！三天呀！”
“我差点感觉好自己快要长在副本里了！”
“这次的副本真特么难，最后一个boss打了几十次，快刷新记录了吧。”
“等会下线，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和明天都别叫我。”
季清面色微柔, 夹着些许疲惫, 作为副本指挥, 他的劳累程度远远超过团员, 但还没结束，“我们拍装备吧。”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这次谁都别想抢走我的武器！”
拍装备的过程很顺利, 大家在副本里憋久了, 都想尽快出去看看, 也就懒得过多纠结，喊价非常干脆。
最后一件装备被拍走, 大家退出副本。
刚传送到外面, 提醒的消息声疯狂响起。
“怎么回事？突然来了这么多信息？”
“我也是, 好多人呀。”
“打本的时候外面出事了？”
季清池的未读消息直接到达上限，他正要一一观看, 苏小可的消息跳到最前面。
“师傅, 你出来了吗？”
应该一直在等着他，所以才能发的这么快。
季清池心头微暖，回道：“嗯, 刚出副本。”
对面回得很快, “师傅, 我有事和你说。”
苏小可原本想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季清池，但发完消息就后悔了，倘若季清池知道自己曾经的过失, 会不会对她心生厌恶。
之前，她从季清池那里得知秋瑟的身份，想起两人曾经在一起亲密工作过，心中难过，在和朋友外出聚餐时，喝醉吐露心声，不小心泄露秋瑟的身份。
朋友也在玩《江湖》，于是消息彻底泄露出去。
第二天醒来的苏小可发现游戏和论坛皆是一片谩骂，慌乱不已，想要找季清池想办法，可在看见他严肃的神色后，口中的话语又咽回去。
她本来很多事就做不好，如果被发现身份是她泄露的，大家一定会更加讨厌她。
苏小可选择了沉默，后来每次看见那些尖锐的言语，心中都会生出愧疚。
但她依旧沉默。
一直到前几天，秋瑟重新回到游戏。
苏小可慌了。
聊天界面上，季清池的回复一如既往的简洁：“什么事？”
苏小可敲出几行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发出一句话。
“师傅，你会抛弃我吗？”
季清池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技术不够，以后他不带她，宽慰道：“不会的，你是我徒弟，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小可心下稍安，季清池从不会骗她。
剑啸苍穹一行人回到帮会领地，个个一头雾水，为什么出副本后，路上大多玩家看他们眼神那么奇怪。
为什么帮会中其他玩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帮会出事了？”一个元老问道。
副帮主摇头，叹息道：“你们自己看视频吧。”
比起留在帮会领地，季清池更想下线休息一会，但副帮主面色古怪，好像在懊悔，又好像在自嘲，季清池按下性子，等着对方说的视频。
难道秋意浓那边出了问题？还是她心怀怨恨，不愿意加入帮会？
季清池思绪翻涌。
副帮主将视频共享悬浮在半空中。
“这好像是前两天的比武大赛吧，我记得咱们帮会派人去拉拢秋意浓，这是出问题了？”
“原来秋意浓一直带着面纱，她身边那位是无名大神吧，这是技术这身法找不到第二个。”
“卧槽，神器好厉害，加血量太恐怖了，这还不是完美阶段。”
“咦，视频好奇怪，你们有没有发现，几乎所有的镜头都给了秋意浓，后期这是咋了？”
帮会成员坐在大厅中，一边休息一边讨论。
此刻大家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
直到一个副职业是小偷的人出场，众人坐直身体，脸色难看。
“难道神器被偷走了？小偷有没有找到？”
“这就是要我们看视频的原因？神器被偷了？”
“找到人了吗？？”
季清池皱起眉头，如果这样，计划就要改变一下，先找到小偷，再提出交易。
他开始回想起帮会仓库有没有小偷的高级技能书或者可用的武器，这种独行侠并非治疗职业，必定是冲着利益而来。
游戏物品不行的话，直接用现实货币交易也可以。
第一把治疗神器的归属非常重要。
大厅内的交谈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只余安静，季清池察觉不对，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温柔澄澈的眼眸。
周围的一切在此刻化为虚无，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她就那样柔和地望着他，眸中盈满光辉，完美无瑕的容颜犹如上天精心雕琢，是世间不可存在的美丽，悄然无息夺走全部心神。
帮会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愣望着定格的瞬间，恍若见到奇迹，或者说，这份美丽本就是奇迹。
半晌才有人恍惚开口。
“骗人的吧，这是秋意浓？她真的是人不是npc吗？”
“真美呀，这些人说的对，她真的就像女神一样。”
“我真的、真的感觉前二十五年都白活了。”
无可比拟的美丽强烈撞击着人的心扉，大家的目光怔怔，只觉得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即使是性格冷清的季清池也无法移开目光，向来平稳的心脏跳动速度变快。
一下又一下。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苏小可刚到门口，就看到大家出神的模样，坐在这里的都是帮会中的精英，此时无一例外露出傻傻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虚拟屏幕。
她的到来好像投进大海的小石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包括坐在首位的季清池。
苏小可第一次见到清冷的男人端着酒杯，久久不曾回神，仿若雕塑。
他在看屏幕中的秋意浓，目光深深。
苏小可扶着门栏的手不断收紧，好似有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被压下的惶恐再次涌出。
事情似乎在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视频还在继续，比武大会已经结束，画面上是秋意浓和自在逍遥帮会对峙的场景。
“嗯，我就是秋瑟。”
轻灵悦耳的嗓音回荡在大厅，即使已经有了预料，这句话仍旧让所有人的心重重一沉。
她怎么能是秋瑟呢？
大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被钉住停在原地。
这人竟然真是秋瑟，是被他们拒绝的秋瑟，是被他们当做祭品一样，献祭出去的秋瑟。
所有人怔然无言。
想起之前的事，他们不知道帮会的行为过分吗？
他们知道的，只是为了利益，大家默契选择忽视，网暴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能昧着良心揭过。
但如今对上秋瑟平静透彻的眸光，哪怕知道这是录制好的视频，众人心底依旧生出一股难堪，好像卑劣被摊开在阳光下。
季清池僵硬地坐在首位，心脏像坠了一块石头。
白玉酒杯坠落在地板上，咕噜咕噜滚到墙角，洒落的酒水痕迹张牙舞爪。
这大抵是季清池少有的失态时刻。
可他恍然未觉，依旧盯着虚拟屏幕，盯着屏幕中那个人。
季清池不该后悔的，为了保全名声，为了尽可能维护利益，他果断放弃为他付出的秋意浓，不愿承认间谍之事。
结果如他所料，剑啸苍穹以最小的代价度过这件事。
曾经私下提出的补偿被拒绝，他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思索其他对策。
但现在有另一种莫名的情绪自心底慢慢发酵而出，逐渐占满心脏。
她曾经喜欢他，但视频中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黑衣男人。
这种情绪被称为后悔。
苏小可慢慢走到季清池旁边，喊道：“师傅。”
季清池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苏小可的笑容越发勉强，两人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忽视她。
以前每次她喊师傅，季清池就会转过头，露出略显柔和的笑容。
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待遇。
苏小可为此感到甜蜜，她一直喜欢清冷强大的师傅，希望两人能在一起，可惜中间那层纸始终未能戳破。
作为女孩子，她不好主动开口，希望师傅能主动表白。
然而现在看着季清池失神的面孔，苏小可突然生出强烈的后悔，或许她应该主动点，早点定下关系，就不必像今天这样惊慌。
苏小可嗫嚅着嘴唇，又喊了声“师傅”。
季清池机械地转过头，对着她的方向，却好像不在看她。
苏小可压下情绪，状若无事道：“师傅，这次秘境出的装备怎么样？”
“还好。”简单两个字更像是一种敷衍。
苏小可愣住，感觉有点委屈，季清池之前语气不像这样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