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
“乖，闭目养神。”裴晏邵很是贴心地用被子裹紧自家妹妹，撩了撩她额间的碎发，“别怕，哥哥一直陪着你。”
小孩子气地伸手，握住哥哥的大手，似乎更有安全感：“那哥哥也休息。”
紧紧拉着手，二人各怀心事，同床而眠。
4月6日的清晨，不再有窗外熟悉的鸟叫声，不再有川流不息的车辆马达声，更不再有工作日应有的熙攘人群的嘈杂音。
窗外的天空还是骇人的血色。
“哥哥，早！”
昨夜，裴诗艾虽然很害怕，但只要一想到哥哥在身边，最终也还是成功睡着了。
少年也睁开了眼，他睡得很不好，因为心事重重，他一夜未眠。
两人的手还紧扣着。
裴诗艾的眼底浮上一层心疼：“哥哥，你又没睡好。”
松了手，裴晏邵开始穿衣服：“没事，起床吧。今天再去看看甄婆婆。”
“好。”
乖巧地坐在床上，裴诗艾抓了抓自己凌乱的短发，等到裴晏邵出了卧室，才慢吞吞地开始换衣服。
胡乱地啃了几口面包，裴诗艾鼓起勇气，走到站在窗前的裴晏邵身边。
“哥哥，那些人，变异成丧尸了吗？”
裴诗艾看到死寂的街道上有零星的几个人，身子僵硬，血肉模糊，摇摇晃晃地游荡。
真是像极了末世电影里的丧尸。
“异种。”裴晏邵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望着外面的眼神很冰冷。
转而，少年看向身边人的眼神瞬间又温柔起来：“吃好了吗？”
“嗯，我们去找甄婆婆吧。”
“等下。”裴晏邵像是想起了什么，去了储物间，乒乒乓乓地开始翻找。
闪着亮光的一把匕首递到了少女跟前：“拿着护身。”
裴诗艾又无语又无奈地接过：“真的要像电影里一样打丧尸嘛？”
她从来没见过大片大片的血啊。
更别说杀人了！太吓人了好吗？
“先拿着再说。”
裴晏邵也没办法，他也毫无经验啊，但是手无寸铁肯定是不行的。
他给自己挑了一把称手的日本武刀，以前跟着父亲去日本旅游的时候，他摸过这玩意儿。
如果只是装模作样舞两下，用起来还是蛮顺手的。
可这是要去见血的啊！
一想到以后迟早会遇上与异种人一战，他的手也有点抖。
但裴晏邵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惊慌，他是哥哥，他不能退缩。
他还要在接下来的末世纪里，努力地带着诗艾好好活下去。
今天的敲门，一样的结果。
甄婆婆还是没有回应。
再次吃了闭门羹的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诗艾……”
裴晏邵刚想说什么来着，突然头疼得厉害。
“哐当”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少女惊呼：“哥哥！你怎么了？”
头，头好痛！仿佛要炸了一样！
他连站都站不稳，全靠裴诗艾扶着，浑浑噩噩地回了屋。
吃力地把裴晏邵安置在沙发上，裴诗艾看到他面色通红，伸手一触额头，烫手。
“哥哥你发烧了！”
裴晏邵想睁眼，可突然的头痛欲裂，让他说不出来话来。
手忙脚乱地开始找退烧药，裴诗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来得及关门的玄关口，老妇人的身影及时出现了：“别乱用药。”
“甄婆婆！”看到了救星，裴诗艾都要急哭了，“我哥哥他烧得厉害，怎么办？”
依然高深莫测的话语：“汰劣留良，有好有坏。”
裴晏邵的手紧抓了下裴诗艾的手。
他虽然已经头疼得不能说话，但他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哥哥！”裴诗艾半跪在沙发前，眼里已是氤氲一片，“哥哥……”
“这是天意。”甄婆婆走近，她似乎懂得很多，“不少人会被上天选中，进行洗礼。如果邵哥儿能撑过来，那他就能觉醒比常人……”
想起了电影情节，裴诗艾快速接话：“超能力？”
甄婆婆点了点头：“嗯，异能。”
“在末世，这些觉醒的异能者，将会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
“反之，如果不成功，就会堕落成异种人。”老妇人的话一转，“就跟昨天淋了雨的人一样。”
裴诗艾的眼泪又上来了，情绪激动：“不会的，哥哥不会的……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挺过来的！”
“异种人是六亲不认的。如果被异种人咬伤，感染很快的。”甄婆婆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艾丫头，先来老婆子我这里避避吧。邵哥儿吉人天相，他会挺过去的。”
甄婆婆的意思是，先隔离裴晏邵。
但裴诗艾的心意已决：“甄婆婆，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要陪着哥哥。”
可躺着的少年却甩开了她的手。
很明显，能够听到的他，自然是同意甄婆婆的话，当然希望自家妹妹能安全一点。
“哥哥，你是在赶我走吗？”
裴诗艾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反而抓起裴晏邵的指尖，握得更紧。
“想都别想！你给我好好挺过来，听见没有！”
甄婆婆拍拍裴诗艾的肩：“艾丫头，你得为自己多着想一些。”
万一这小子没能挺过来，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丫头了。
“我一定要陪着哥哥。”少女的态度坚定而决绝，“如果哥哥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
裴晏邵生气了。
他狠狠地再次甩开裴诗艾的手，意思是让她跟着甄婆婆走。
可裴诗艾不依不饶，仍然犟着要陪在他身边。
甄婆婆叹了口气，这俩孩子，都倔得很。
“艾丫头，如果今晚过了，邵哥儿的烧还没退，你就赶紧跑，到我这儿来。”
“我知道了，谢谢甄婆婆。”
老妇人带上门，离开了。
少女冰冰凉凉的手心放上少年的额头，很烫手。
她喃喃自语：“哥哥，你一定要挺过来，我等你。”
天空渐渐地开始由红变紫。
寂静的房间里，少女只听得见自己和哥哥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时不时会传来的骇人的撕咬和尖叫声。
从早上八点，直到晚上八点，裴诗艾一直不厌其烦地换着裴晏邵额上的湿毛巾，一遍又一遍。
“哥哥，喝水。”
裴诗艾知道他听得见，只是无法回答她而已。
她端着杯子给躺着的少年屡次喂水。
厨房里做好的饭菜冷了又热，冷了又热。
只等着她的哥哥醒来。
天意难违，汰劣留良。
被选中的人，幸运，或不幸运。
要么成功蜕变为异能者，要么失败堕落为异种人。
裴诗艾半跪在沙发前，趴在少年的身上，眉间尽是期待和焦急。
哥哥，你一定会觉醒成功的。
我等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