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芳落地的时候，有种奇怪的仿佛完成了一次任务的错觉。
世道以脸色苍白，对卫芳笑道：“你看，我成功了！”
卫芳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世道以左右看了看，对卫芳问：“我再确认一遍，这里是尸骨山没错吧？”
卫芳也看了看，点了点头，念了一声佛号，回答道：“是这个地方。”
世道以似乎有些紧张，喋喋不休说：“你师父真麻烦，我师父不这样，我想去哪里去哪里，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也不会对我指指点点，你有那样的师父简直像穿着不合体的束身衣还带一圈绳子，啊，不好意思，我知道，师徒如父子，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毕竟，这些话听起来就不怀好意，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喜欢他。
本来也不太喜欢你，但是你跟他不一样，所以，我觉得好多了。
希望你不是临阵脱逃的人。
你要记得，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在这里。
话说回来，对子骂父确实不好，但我就想骂。
我爹是个混蛋，跟混蛋混在一起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的。”
卫芳看了他一会，他要说下去。
卫芳止住他的话头提醒道：“我们不是来说话的。”
世道以点了点头：“啊，对，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任务是什么来着？要杀人？看你的表情，应该不是。那就是，我想起来了，你不要说话，让我说，是不是——骨生花？对，你的徒弟告诉过我。论起来，我跟他才是平辈，嘿，老前辈。”
卫芳扯了扯嘴角，对他施了一个静音咒，世道以总算安静了。
卫芳看了他一会。
世道以蠕动嘴唇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每次都这么紧张，也不是每次紧张都这样。
卫芳点了点头。
他问：“你要跟我一起吗？”
世道以睁了睁眼睛问：我不能吗？
卫芳点了点头。
世道以连啊啊的声音都没有了。
卫芳说：“你只要等我出来就好，去附近的小镇上随便干点什么。”
世道以看着卫芳离开眼前，想了想，回头往身后一看，摇了摇头，还是跟着卫芳的脚步，上了尸骨山的小路。
卫芳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就当不知道好了。
卫芳继续往前走。
他看见了一个洞穴。
卫芳左右张望了一下，点了点头，感觉差不多就在这里。
他进入了这个洞穴。
里面黑黝黝的，走了一段路之后，卫芳突然嗅到了清淡的血腥味，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气味浓郁的蝙蝠粪便。
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卫芳屏住呼吸又走了一段路。
他面前游出来三条蛇。
卫芳念了一声佛号，挨个送了它们一套束缚咒和静音咒，再将它们丢到边上。
路面似乎干净了一些。
卫芳没走一段路，面前出现了一头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熊。
很大的块头，但是，卫芳不能确定，它究竟是灰色棕色还是黑色带白色花纹。
它对卫芳发出一声几乎震耳欲聋的吼叫。
这里是洞穴，声音被放大，卫芳眯了眯眼睛，紧接着送了这头熊和那些蛇一模一样的待遇。
他感觉自己快要完全听不见看不见了。
他不确定是否属于错觉。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他不喜欢。
但是没办法。
从这方面说，他的目的就没变过。
处理了那头熊，卫芳对着面前的路比划了一下，从熊身边经过，上面的蝙蝠为了证明自己是活物，扇动翅膀扑棱棱飞了起来。
卫芳蹙着眉往前走，突然发现前方没有小路，只有一块断崖，他努力往前看，从黑暗中看见了对面的小路，如果他从这边跳过去，没有掉下悬崖，他就可以到另一边的路上。
卫芳左右看了看，侧面飞出来一只古怪的动物。
它长着蝙蝠的翅膀，食蚁兽的鼻子，蜜蜂的尾巴，刺猬的尖刺，锯齿草的轮廓，两颗不怎么亮的尖牙，看起来十分凶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扑了过来，那是一种和熊和蝙蝠完全不同的感觉。
卫芳对着它念了一遍束缚咒，随后是静音咒，接着念了一遍大悲咒，最后是佛号。
这些话都说完了，卫芳左右看了看，将这只古怪的动物从路正中央挪开，看了看对面的路，越过了断崖。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隐约感觉对面已经出现了狭小的洞口，如果他再往前走，好像就可以出去。
或许不是错觉。
卫芳想了想，在四面寻找可能存在的骨生花的痕迹。
让他找到了。
只是，卫芳找到骨生花的时候，地面凹凸不平，头顶十分低矮，两边分外狭窄，身后传来夜间狼嚎，面前一双绿油油的蛇眼睛睁开，紧紧盯着他，仿佛端详镜子里的自己，正在缓慢往前警惕地移动，寻找一个合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