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折柳叮嘱说：“就在地下室，只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很黑，比地上更冷，四面的墙非常坚硬，空间不大，味道可能稍微重一些，里面只有尸体，就是蜜仙子派过来送礼而死在半路的那些人的尸体，千万别碰到它们，也别弄坏了，看过了就尽快出来。
否则，尸体的保存或许会受到影响，以防万一，也不要停留太久，那不会让这次进入更加值得。”
他点了点头。
折柳也点了点头。
卫芳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里的门槛很高，到了膝盖。
折柳随后进去。
小童在他们身后说：“门不会完全关闭，只是虚掩，如果要出来，往里拉开就可以了。”
折柳应了一声。
小童又说：“如果听见名字，不要随便答应。”
折柳不说话了。
小童也没有说话。
卫芳和折柳的灯笼模模糊糊在空中亮着红色的光芒。
里面果然很冷，灯笼里似乎住着一团温柔的火焰精灵的庇护凡人的绒毛。
但还是很冷。
不知道为什么，四面都覆盖着一层轻薄的若有若无的冰霜，淡蓝色，眨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再眨一眨眼，那些冰霜又好像会重新出现。
呼吸都带着一股明显能自己感受到的热气。
到处都不热情，就好像无形鬼魂正在排斥不速之客。
大概是不喜欢没有礼貌的客人？
无所谓。
反正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卫芳继续往前走。
打开一扇门，屋子里比院子里更加黑暗，提着灯笼左右一看，看见一块十分朴素的正方形地板，黑色的缝隙非常明显，正上方中央有一个圆环拉扣，卫芳降低灯笼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往外吹出去一阵风，非常冷，吹得灯笼都摇摇晃晃，里面的灯火倒是没有影响。
已经模糊到那样的程度，再晃一晃也无所谓，只要灯火不灭，完全不可能影响视野。
因为本身就没有太大帮助。
那些灯火的目的是驱散黑暗，而不是明亮环境。
折柳跟着卫芳进入了室内，也提着灯笼过来看了看，那阵风突然就停止了。
这样的灯光之中，卫芳和折柳的脸都模糊不清。
卫芳对折柳说：“你将它打开，我先下去，你可以在上面等我。”
折柳说：“我想下去。”
卫芳说：“也可以，那就一起下去，保证如果什么东西有意见可以随时把我们关在底下。”
折柳说：“我可以等师尊上来之后再下去，或者就在上面往下远远看一眼。”
卫芳问：“你看得见吗？”
折柳不说话了。
卫芳说：“正好，你下去，我在上面守着，你看完了，上来，我们再出去，我就不看了，你给我描述一遍就可以，本来，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看见，我就有办法让另一个人也看见，或许还可以加上另外一些人。”
折柳明白卫芳的意思了。
他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动手。”
折柳一只手握着灯笼杆子，一只手拉着圆环，深吸一口气，冷得打了个哆嗦，手上用力，两腿一蹬，二人都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那块地板缓缓打开了。
卫芳看了一眼，折柳将地板甩开丢在一边，地板慢慢往另外一边倒过去，贴合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折柳也看了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脚，提着灯笼，慢慢往下探了探情况，又看了一眼，想对卫芳说什么，自己摇了摇头，没有说，就下去了，速度很慢，安全为主，倒不用卫芳提醒。
过了一段时间，他似乎到了快到地面的距离，卫芳隐约感觉自己能听见折柳的心跳声。
又过了一会，折柳一直没有动，听声音，只有呼吸，他大概只是转动眼珠子正在打量情况，希望他看见的东西容易形容。
卫芳等在外面。
好一会之后，折柳动了，速度不快不慢，只是卫芳听见另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寒气越来越重，室内越来越冷，卫芳确认这里没有持续运转的聚阴阵和寒冰阵法，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垂眼往下看，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出来。
连折柳的灯笼可能的灯火，卫芳也没有看见。
这大概不是眼神的问题。
卫芳继续等。
折柳一点点爬了上来，也许是幻境，也许是幻觉，另一种声音紧跟着也停了下来，最后出现在室内，如果声音是地下室的某种东西发出来的，那它此刻已经离开了地下室。
折柳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