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嘴巴张了张，再次低下了头来，这回儿是真不敢再抬起头了。
“你赶紧睡去，省得我忍不住骂你，还吵醒孩子们。”卫夫人瞥了她一眼，整一杯水饮下，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石氏如获大赦，脱了外衣上床躺到最里头去，缩着身子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而袁氏坐到卫夫人身旁，问：“娘，家里头指着老四一个人是不行的，我们这样一来一回得走上一个月，你是有什么打算？”
卫夫人对袁氏是最为满意的，这个媳妇向来和她贴心，这事早晚要说的，现在先让她们知道也没什么：“我打算明早就和你爹找这里的村长，在村子里头租间屋子住下，你们两口子就回家里去，然后让老四过来一趟。”
“老四一个人？”袁氏摇头道：“娘你不记得了，路上好些小贼专门就盯着那些人少的下手呢，也是我们这回人多这路才走得顺。”
“没事，让他去县城的镖局请两个人，若是有顺道的就更好了，到时让他把我嫁妆箱子也带上，一起送来。”
没想到卫夫人要连嫁妆也搬来，袁氏小心翼翼地问：“爹娘是要搬这儿住？”
“等华姐儿出嫁，我们就和老三两口子回去，老四留下来，在这里租个房子租个地儿，日后照看着这三个孩子。”卫夫人把刚才和丈夫商量好的事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中公的钱她不动。
袁氏很快地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看婆母的意思就是先把老四先给分出来了，虽然她不知道婆母的嫁妆有多少，但燕娘这儿三个孩子呢，老四估计能分到的也没多少。现在爹身体硬朗，又不用再出门寻亲了，日后家里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床上躺着的石氏听见那嫁妆二字，烦躁的翻了几回身，她不敢说话，偷偷摸摸地给大嫂打眼色，希望她能提出反对。
可是袁氏也盘算完了，觉得这样挺好的：“爹娘决定就好，到时我在附近走走，若是有其他村的人路线差不多，也一并叫上，哪怕只是同走一半的路，多个人也是好的。”
听到袁氏居然同意了，石氏忍不住就坐了起来：“娘……”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卫夫人眼都不抬就问道：“怎么？我的嫁妆怎么处置你也要管？”
婆母的嫁妆她哪敢管？
石氏怏怏地道了声不敢，然后又躺回床上去，心里头恨得牙痒痒的。
别人当母亲的，哪怕是有偏心，都是一个多一个少，可她婆母就厉害了，直接不给，难道她男人就不是她儿子？大嫂也是个蠢的，婆母说什么就什么，连争辩一句也不争，弄得她就是个坏人一样。
卫夫人没理她，对袁氏说道：“唉，不留人不行啊。他们是运气好，这村人不多，又偏僻，早些时候大家都穷，也就没人有坏心思。若是换了别的村子，一村子都是外人，他们家中连个大人都没，半夜里被人打昏了卖掉也是可能的，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害怕。”
“是运气好。”袁氏点头道：“我今天早上刚起床，就有人敲门来唠嗑了，问长问短的，八卦得很。我随便说了几句送了人出去，回屋才几步呢，又来人了，我去煮早食非得要帮忙，我打扫鸡栏也说要帮忙，总之不论去哪儿身边都站着人的。出去后头看菜园子就更可怕了，外头田里做着事的人，三不五时的，就那么远远地看着我。”
“那是盯着你呢！”卫夫人笑着抢话道。
袁氏也在笑：“是呢，一开始我觉着古怪，实在吓着了，还问了华姐儿，华姐儿却说平日他们也没有这样。后来我才想明白了，这么些年他们家也没个亲戚，忽然来了生人，他们怕华姐儿一个在家，怕我们摸了东西跑呢。”
“这可不是运气了，燕娘他们来了大河村是运气，可村民这么帮他们几个孩子，却是他们自个儿经营起来的交情。两个小的可是个机灵的，跟我们聊天的时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在互相打眼色偷偷商量着呢。”卫夫人慈祥地笑道，“欣姐儿更是伶俐了，开口就是欠了恩情又欠了债，我若是来打秋风的亲戚，借钱的话就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说完，她又是一叹：“我五个孩子当中，就数燕娘最聪明，如今欣姐儿这般聪慧，我高兴之余又是痛心，她小小年纪就这般谨慎，这是受了多大的苦。”
见卫夫人又在抹泪，袁氏赶紧劝道：“娘，很晚了，赶紧睡吧，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我们找到人，好好照看着就是。”
“唉，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