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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对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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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方红梅只得失望地离开。返回方湾的路上,她窝了一肚子火,对这些装腔作势的官老爷恨得咬牙切齿。快到万安渡口时,天突然下起了雨。她只能顶风冒雨地骑行。

过河之后,走了一段河堤,就是田间小路。路上的泥土被雨淋湿之后,变成了粘性很强的泥巴。泥巴糊在自行车轮胎上,别说骑行,连推都推不动。没有办法,方红梅只能把自行车扛起来,踩着烂泥,一哧一滑地艰难行走。几十斤重的自行车压在肩膀上,吃力不说,还硌得肩胛骨生疼。回到方湾中学,她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泥泞满身,显得狼狈不堪。她咬咬牙,去池塘提了几桶水,把自行车冲洗干净。然后,又去食堂打热水回宿舍洗澡。忙了半天,人累得够呛,身心疲惫,却没有一点儿效果。

下午上班时,方湾中学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知道了方红梅要调走的消息,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前来打听。

池松山酸溜溜地说:“你终于可以与小王团聚了,结束夫妻分居生活。”

方红梅气得恨不得骂人。不过,她还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笑而过。何必呢?都是共事快两年的同事,说不定暑假之后自己就真的离开这里了,闹个大红脸,多没意思啊!

肖港区教育组这边吃了个“软钉子”,花园区教育组那边进展还算顺利。王加根和舒建新一起去找教育组长刘福民。

刘福民听过他们的要求,没有马上答复。他看看王加根,又看看舒建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拿起钢笔在舒建新的《调动申请书》上签了字。接着,对王加根说:“你女朋友调到花园区来我没有意见,但我不能保证把她分到牌坊中学,去陡山中学的可能性比较大。”

王加根没有吭声。

陡山中学距牌坊中学有三十多里路,据说那里条件还比较差,工作和生活环境恶劣。这也是舒建新想离开那里的主要原因。让方红梅去陡山中学,会不会太委屈她了么?她愿意去么?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她调到花园区来再说。至于分配到哪一所学校,那是后一步考虑的事情。就算方红梅真的分到了陡山中学,也比现在相隔百里之遥要方便得多。两人同在花园区工作,属同一个教育组管理,将来想往一起调,也要容易一些。想到这一点,王加根没有与刘福民争辩,算是勉强同意了这个不合理的附加条件。

得到刘福民同意接收方红梅的承诺,王加根就全力以赴主攻肖港区教育组。他先帮方红梅写了一份《调动申请书》,找方湾中学领导签字盖章。再拿着这张纸一次又一次地往肖港区教育组跑。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无数次死乞白赖的软磨硬缠,肖港区教育组组长终于在方红梅的《调动申请书》上签了字。

王加根又骑车到陡山中学,约上舒建新,一起到孝天市教育局。

人事股长见两份《调动申请书》上都有调出调入单位负责人的签字,并且盖上了红印,就公事公办地对他们说:“回去等着吧!这事还得局党委会研究同意。一旦有了结果,我们会把调令发到花园区和肖港区教育组的。”

事情到这一步就搁置起来了,一直到放暑假都没有消息。

暑假临近的那段日子,牌坊中学的教学秩序突然混乱起来。办公室里很少看到人办公。桌椅东倒西歪,显得杂乱无章。到处是旧报纸、学生作业本、纸盒子、玻璃碎片、墨水瓶、粉笔、木板子、三角板、圆规……挂在墙上的《考勤簿》和《听课记录本》被撕得稀乱。各个教室里的情况更加糟糕,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课桌和板凳好多都被人为损坏,甚至缺胳膊少腿儿;窗玻璃没有几块完整的,被打碎的玻璃片散落在窗台和地面上。教室门不是被打破了,就是被拆掉了。所有的电灯都不见了踪影,有的连灯头都被扯走。地面好多天没有清扫,纸屑、玻璃碴、粉笔头和灰尘等垃圾积了半寸厚。

丁胜安家里在做房子,一个多星期没来学校打照面。张仲华和邹贵州从早到晚躲在宿舍里抹“扯胡”,与民同乐,完全不管工作上的事情。责任心稍微强一点儿的教师,偶尔到办公室或教室里转转;责任心差的则百事不管,有时到学校点个卯就回家了。

暑假就是在这样一种散马无笼头的状态下开始的。

眼见教师和学生们欢天喜地地回家,王加根这才意识到自己快半年没有回王李村了,突然特别想念奶奶。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整天忙自己的事情,都快把奶奶忘记了。带着满腹的自责和愧疚,他在放假的当天下午,就骑自行车回到了王李村。

到村口时,太阳已经偏西。王加根走进家门,便望见了白发苍苍的奶奶。老人家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左手搂着大哭大闹的加叶,右手还在不停地摇着摇篮。

王加根走到奶奶跟前,老人家才抬起头来。

“是根么?”老人家用浑浊的双眼瞅着孙儿,“是根么?呜呜呜……”奶奶突然哭了起来,声音颤抖着,“你怎么舍得回的哟!”

奶奶说,她晚上做梦总梦见加根,想他想得好苦。天天都盼着他回来,但他好像完全忘了这个家,忘了他还有一个奶奶。加根双膝跪下,趴在奶奶的腿上,向奶奶道歉,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好久,老人家才捧起孙儿的脸,端详着孙儿,问加根可曾吃饭,叫加根替她照看小孩,她去煮面条。加根谎称自己吃过饭了,拿来一个小木凳,挨着奶奶坐下。

老人家于是絮叨起来。她说,王厚义和胡月娥每天下地后,两个小孩就扔给她,拖死人!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差远了。腿总是冰凉,白天麻杆一般细,晚上又肿得像水桶。走路走不稳,动不动就摔跤。好几次倒便桶时,人被绊倒,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爬又爬不起来,粪便搞得满身都是,总是村里人看到了,过来扶她。抱小孩也是提心吊胆的,自己摔倒不要紧,要是娃有个好歹,那可不得了……

听到这些,望着奶奶憔悴、枯瘦的面容,摸着奶奶身上热烂了的一块块疮疤,王加根心如刀绞。

“也没做太多的事情。每天就是烧个火,洗个碗,摇个娃,洗个衣服。只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奶奶掀起围裙擦去加根脸上的泪水,笑着告诉孙儿,“他们弄了好吃的东西,总会给我盛一浅碗。我还求什么呢?只等着睡一个棺材。”

加根听到这儿,心里特别难受。奶奶太容易满足了。少干了一点儿活,多吃了一口食,就觉得是生活对她的馈赠,因此感激不尽。

奶奶自己没有生育儿女,却抚养了好几个后人。素珍、三货、加枝、加根,如今年近八旬,又要带加叶和加花,还要干那么多繁重的家务活。老人家操劳忙碌了大半辈子,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啊!可是,并没有人真心的爱她、关心她、照顾她。白素珍和王厚义争着和她一起生活,只是打着扶养她的旗号,惦记的是她的房产。奶奶总是把加根看成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把仅存的一点儿温情给孙儿,但加根因为忙工作、忙事业、忙爱情,记起奶奶的时间极其有限,竟然半年都不回家看奶奶一眼。

想起这一点,王加根就骂自己不是人,是猪狗都不如的畜生。

他下定决心,这次回家一定要多陪陪奶奶。给奶奶做点儿好吃的,与奶奶多聊聊天。因为耳聋,与奶奶说话得费很大的劲,平常难得有人与她拉家常,加根告诫自己要耐心,多陪奶奶说说话,多告诉她一些外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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