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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桃源胡同37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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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初夏的白云,温柔如絮,悠悠流浪。细碎的晨曦,正混在透窗风里忽闪忽闪地飘落在熟睡的少年脸上。

小小的房间里,简单的布设整齐干净,不多不少的物件不显拥挤不落空旷。微微发黄的白墙沉淀着时间,润透岁月的旧木桌上摆放着一张温馨的两人照。年轻的母亲拉起年幼的孩子的手,微笑间洋溢着幸福。

与照片隔空对望的是那张承起熟睡少年梦乡的小床,以及那个徘徊床前焦急又心痛、不知所措眼角带泪的母亲。

夏秋楠是个坚强的单亲妈妈,经历过最深爱仰慕男人不告而别的人间蒸发后,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心乱如麻的劳心焦思,直到现在。

她奔波劳碌着远赴山村,瞒着高考在即的儿子,匆匆处理完公公身后事,安抚好泪干肠断却又故作坚强的婆婆。

脚不沾地的三天里,夏女士无时无刻不挂怀着许安川,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和她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联系的电话却在两天之前再不接通!

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的冰冷机械播报似乎在慢慢撕碎夏女士心里那道刚刚愈合的伤疤。那种莫名的心慌如此熟悉,就如18年前那个男人消失前阴雨连绵的夜雨。

她暗暗安慰说服自己,或许是孩子高考在即,压力大,会不会是出去和朋友同学聊天散心了。会不会是孩子沉浸复习知识,暂时隔绝了手机干扰。又会不会是孩子粗心大意丢了手机。

终于,她的异样还是被婆婆察觉,在婆婆那坚定不容拒绝的态度里被迫离去,夏女士带着满身疲惫和忧心焦虑,快马加鞭的回家。

5月18日,星期一,凌晨三点的列车晚点了三分钟。

12:31,天色渐沉,细雨飘飘。夏女士推开家门的第一眼便是看见了许安川摆放门后的那双鞋,心中莫名一慌。她匆匆环视房间,脚步一滑,踉跄着打开了许安川卧室的门。

床上静静躺着那个自己牵肠挂肚的孩子,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黑色塑料袋,一张信纸,一张卡片,一地狼藉。一向爱干净又自律的许安川却还紧紧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终究,她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步一步,脚下似有千斤重坠,夏女士努力叫醒自己的孩子,但毫无回应、除了面色如常外如同死去的许安川给了她最难接受的钻心一击。

夏女士颤抖着手,强忍着收回那摇摇欲坠的、百无一用的泪,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医生来了,里里外外、慎之又慎再三检查完毕,安慰着坐上救护车呜里呜里远去。

警察来了,探察完毕,系突发心梗,排除他杀,自然死亡,留下一纸死亡证明书,安抚后告知尽快通知殡仪馆处理丧葬后事,记得注销户口、身份证。

老师来了,怒气冲冲的来,一个德好学优的孩子,勤学好问了三年,出问题在最关键的时候,高考冲刺的最后时刻怎么能够缺席。暗自摇头,叹息一句,哀悼着小心推合房门,心绪复杂的走。

5月18日,23:43分,夜雨狂风,豆大的雨珠狠狠击打玻璃,窗外似有鬼哭狼嚎。夏女士紧紧握住许安川冰冷的手,失神的望着那个似乎沉沉睡去的儿子。

孩子是母亲身上落下的叶子,他慢慢长大离开,留下一颗渐渐干枯的树独自守望着远方。

轻轻摇着冰冷的手,像摇着自己的孩子睡去,灯光串起泪滴,缀饰在夏女士的肩头。她知百无一用是眼泪,心绪是冗长的腹稿,最终表达出来却往往是最容易的泪水。可当身边再没寄托灵魂、付诸疼爱的人,似乎哭也无半点意思。

夏女士躺在了许安川的身边,抱着他,就同很多年以前她第一次抱着那个小小的一团。

小小的床上挤着孤独的灵魂,沉沉的黑夜合不上干涸的眼皮,夏女士只觉得薄薄的棉被沉重如巨石,许是夜雨喧闹,伙同夜色压在上面了吧。

晨曦明媚,轻轻的敲门声似魔音贯耳,但一切的一切并不能再让夏女士死去的心跳动变拍。

敲门声息了,来人终究放弃了。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不速之客似乎早有预谋的准备妥当。

“丁零~”

清脆空灵的声音如玉石交错,带起推门的风,一身纯白体恤配牛仔的少年提着黄布包裹的礼物不请自来,自来熟的推开紧闭的窗,搬起卧室的椅子,坐在了许安川床前。

“好久不见了,小夏。”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许留下的钥匙还能使用。”

温和的声音如初冬的暖阳,带着些许阳光温暖着听客。夏女士僵硬着身体,不为所动。

“嗯,小许没死。”

夏女士眼皮微微颤动,少年揭去了礼物上的黄布,露出了一件通体由无色琉璃组成的精致风铃。透窗的晨曦偷偷观摩这绝伦美丽的小物件,浅浅的光晕晕染着风铃,如梦似幻。

随手放下了风铃,少年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水汽萦绕的茶壶,自斟自饮,茶香弥漫,涩苦又迷人。

“我有办法让他醒来。”

少年吐出一口水汽,幽幽出声。

“我想,你应该信我的。”

茶盏晃动,茶汤荡漾。少年微笑着,看着那个起身的女人。

“你真的有办法?”

蹑手蹑脚起身,小心给孩子盖好被子,理好他额前杂乱的头发。夏女士站在床前,面对少年。她死死的望着这个神秘诡异的少年,记忆的缺口不自觉的打开。

她认识他。

那个男人还在的时候她曾见过少年一面,匆匆一眼却是印象深刻。那个男人,那个许安川未曾谋面的父亲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这人畜无害、微笑待人的家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世上所有最恶、最毒的词汇都不足以匹配于他。

时隔多年,她从涉世未深的稚嫩少女久经风霜为人父母。这个神秘的少年依然还是当年的模样,丝毫不改。

黑暗中的飞蛾见不得灯火,义无反顾的唯一寄托可能就是飞蛾赴火的悲剧。夏女士知道少年的可怕,因为那个男人从来没有骗过她。但她也明白少年的神秘,因为那个男人一直敬畏又默默关注他。

“当然。”

“我祁图从不信口开河。”

少年饮茶,不紧不慢。

“请祁先生出手,只要小川能平平安安,我可以付出一切!”

回头望了眼许安川,夏女士终究还是相信了唯一的希望。

“好。”少年应声。

“时候未到,不急。”

收起手中茶具,少年闭眼假寐,白净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食指中指不紧不慢的交错叩击在扶手,发出不轻不重的空空声。一下接一下,落在扶手,砸在心上。

良久沉默,时间静静流淌。阳光落入安静的房间,如同一副妙笔勾勒的油画。

“丁零~”

晨风翻窗进入,吹碰地上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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