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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梦难成———月落星稀(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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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安国寺时已经是傍晚了,这里地处洛阳的西南郊,毗邻东城。它的左边有一座翊津桥,再往前走几里便是承福门。承福门是东城南门,翊津桥是承福门南漕渠上的桥,过桥就是上林园,翻经场就在承福门外侧。而在东城之内有内道场,这样佛经翻译、审定、印刷才能比较迅速。这座桥直接将佛寺与宫里负责抄录佛经的少府监相连接。我趁着国丧之时,宫内大禁,悄悄通过桥来到这里,节省了许多时间,也少了被发现的风险。

我迅速下马,绕道了佛寺后面的角门,有一个看门的小僧,他看见我赶紧领我进去。我想到如果任由马回到拜火教神庙理论上也不是不行,毕竟老马识途,但是让它在路上走动,若被发现,定然会追查到它的主人,本来我受了恩惠,自然不可以做出连累他人之事。于是我将马牵给小僧,让他带到马厩去暂住。先前想着与那位小郎君大概缘分至此,但是有了这匹马,似乎成了一个再次重逢的借口。不过,我为什么要说是借口呢?或许我内心应该是期盼能与他再次遇见的吧。我很珍惜在大唐遇见的每一个人,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够得到拜火教圣徒的认可,大概也算是同船渡了吧。不过,真正和我同船渡的人,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可千万不要被金吾卫抓了,不过,裴靡应该也没有那么傻吧。

安国寺北靠着一座我暂时不知道名字的山,但这山上树木稀少,乱土成堆,想来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举国缟素的灾难它也未能幸免罢。

那个小僧想来受了师父的吩咐,我还没来得及出示关牒,他便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他唤我梅娘子。他一面领着我步入寺内,一面向我介绍着这安国寺的来历:“我们寺自前朝便存在了,我听师父说那时在水南宣风坊,还不在如今的敦志街。本隋杨文思宅,后赐樊子盖。国朝初立时这里本来还不是寺庙,而是户部侍郎宗楚客的私宅,宗楚客因罪被流放岭南后,归节愍太子所有。神龙三年,节愍太子死于宫变,此宅改为皇家寺院崇因尼寺,景云元年又改名为安国寺,一直沿用至今。可惜啊,在安史之乱时被毁了,旧址已经被毁了大半,重要的殿都迁到这京郊来。如今都没恢复呢。”

“如今藩镇饥荒,饿殍遍野,人心不定,国库不丰,民生萧条,寺院能自成乐土已经是万幸了。不过,我听我阿耶说着寺庙先前繁华无比,因战乱被毁,也实在可惜。不过,圣人如此笃信佛教,屡伴仪式,想来等待时局太平,也会再拨款修缮的。”

这座寺庙坐北朝南,前面是山门,内部分为南北殿群,南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有观音殿等殿,边上的几间殿约莫也供奉着佛祖,小僧并未领我驻足,而是匆匆经过了。北殿面阔五间,进深四间。是以砖木为结构。单檐歇山顶,四面檐部皆斗拱,斗距明显,用砖砌拱眼壁,施有花草纹彩绘的是大雄宝殿。

“看来师父还未回来。”小僧挠了挠头,带领我回到南殿,这次直接走了一个较为便捷的走廊,廊下种着许多牡丹花。魏晋雅士以菊为花之隐逸,自李唐以来以牡丹为富贵的象征。但想到武后雪夜乘兴而书“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百花慑于此命,一夜之间绽开齐放,惟有牡丹抗旨不开。则天圣后勃然大怒,遂将牡丹贬至洛阳。刚强不屈的牡丹一到洛阳就昂首怒放,这更激怒了武后,便又下令烧死牡丹。枝干虽被烧焦,但到第二年春,牡丹反而开的更盛。牡丹在烈火中骨焦心刚,矢志不移,人们赞它为“焦骨牡丹”。

漫步长廊,西沉的红日,把缕缕落寂的橘红涂满天际。寺庙的钟声悠长,城里的炊烟和山间的雾霭融在一起。廊下的牡丹红的如火,却没有火焰那么张扬,而是从容地开放,黄金蕊绽红玉房,没有一朵花为谁而开,没有一片叶为谁而展,它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气节。世人皆言梅花傲,罕有人知牡丹义,更憾无人赏此“洛阳红”。此刻,天地万物都酣醉在这凝固的美之中。

“梅娘子?”小僧人打断了正在沉思的我,“南殿后面便是女尼的住处了。”我这时才发觉这座寺院竟然是男女共同修行的!不知是自前代就一直如此还是国朝才有。不过隋唐两代的民风一向开放,寺院经济也是日渐壮大,三教渐趋融合,佛教在宫中也备受尊崇、拥趸众多。

“出家之人果真内心澄净,不同凡俗。”我笑道。那小僧则立着左手,低头嘘声,肃容:“小僧自入寺便被师父叮嘱要六根清净,斩除欲念,只将修行圆寂奉为此生至道,不敢再做他想。国朝宽容开放,但佛门森严,因果报应,众生作恶事,就会堕入此三途,作为果报。娘子既然到了这里,就当入寺随俗,应到谨言慎行、自持为重。小僧还有他务,施主请便。”那小僧颔首告辞。

我顺着路来到南殿后面的房间,那是木板房,房檐较大殿矮小许多,但因住着女尼,想来也正好。

“梅娘子。”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个女尼,略年长些,嘴角有许多皱纹,两颊的肉下垂形成有些苦相的纹路,鼻如鹰钩,唇似覆舟,眼中浑浊,却隐隐透着精明锐利。她打量了我许久。我微微一笑,欠身行礼:“奴正是梅疏林之女梅浦深。承蒙师太照料。”“哪里敢当。还未曾照料呢。”师太扶我直起身。

“不知师太法号。”“贫尼法号定慧。不知娘子是否愿入佛门,令尊并无交代,请娘子做主。”“暂时并无打算。我自知与众位女尼同住不便,也有违寺中清规,只需安排我暂住香客房便可。”我婉言谢绝,想来阿耶虽然自己虔诚佛海,但对于我的人生还是有充分尊重的。

“好吧。那贫尼就不多送了,香客房在山脚底下,南殿的最后面。还请娘子自行去吧。”那师太作势惋惜地瞥了我一眼,便甩了袖子离开了。

天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从北殿辛辛苦苦的过来!好吧,虽然也不算太辛苦,可是我的脚奔波了一天,又是骑马,又是在偌大的佛寺里漫游,我还心疼呢。

洛阳柏府

那娘子已经到厅上,待她跪定抬头,连敬氏也是一惊。“清徽?”“罪奴萧清徽拜见老爷、娘子,谢大娘子。”那个婢女已经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直身而跪也是勉勉强强地几乎要瘫软下去。

看到熟悉的人,和这严肃无比的一幕,柏穿杨心中也为她捏了一把汗。她年幼时萧清徽曾在身边服侍过一段时间,那时穿杨便将她当作自己的姐姐。清徽说话稳重,做事进退有度,最善于察言观色,是很温柔敦厚的人,怎知道竟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还不快将你的情郎一并招供出来!”敬氏大抵内心还不想彻底搜查全府,打算让他们主动招供,然后给些银子遣散了作罢,并不想闹的合家不宁,上下离心。但知道东府主母谢信芳素来以严厉治家,用自己的标准要求两府,于是也只得端出法理不容、严惩不贷的架子。

“还请娘子将罪降于我一人身上。我本一厢情愿,内心嗔痴,这一切不过我是一人之心,无关他人。请娘子勿要牵连他人!”萧清徽咬着嘴唇,狠命地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头,声响之大,连坐在角落的穿杨都感到害怕。

“你说,阿娘会宽恕他吗?”穿杨拍了拍身边的妹妹,小声问她。“对钗都已经送出去了,就代表双方都有此意。那里是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只是书信被找到或许还有宽容的机会,如今我看他是逃不过了。只可怜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生而为奴,难得自由啊。”泊岩也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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