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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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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消息。”张执是个做事稳妥的人,没有孙总管那么跋扈,若非禾韵自荐枕席,他不会主动招惹。

美人自荐枕席,又有几人能坐怀不乱,何况是张执这种喜欢将人玩弄股掌的大太监。

回到景仁宫,禾韵急不可待地泡进浴桶,太监不能成事,折磨对食的方式极其残忍,她忍着恶心沐浴更衣,倒在桶外的地上,咬住手背呜呜哭起来。

若不是因为殊丽的言语刺激,她怎会下这么大的决心去招惹一个阉人。

不过,她第一次尝到了美貌的便利,除了这个阉人,定然还有不少权贵喜欢她的皮囊,只要稳住这个阉人,她会有很多机会去接触外廷的臣子,日后说不定有机会被“赎”出宫,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对殊丽还以颜色,哪怕玉石俱焚。

走出月门,瞧见正在打扫落叶的新婆子,禾韵冷笑一声,在投入张执怀里的第二晚,她就吹了耳边风,张执是个闷声做事的人,次日就将那两个刁婆子调去了宫外的浣衣局。

谁人不知,浣衣局是内廷二十四衙门里最苦的地方,两个刁婆子等着受苦吧。

新婆子是那两个婆子的熟人,深知其中猫腻,对禾韵气极,却不敢上前评理。

禾韵扶鬓坐在路边的老树下,掩帕笑了一声,既得意又自嘲,原来,有了真正的靠山是这种感觉。

比起周太妃,张执至少不跟她来虚的,但凡在塌上懂事些,就能得到想要的。

晌午时,侍卫从附近渔船上买了些新鲜的海货,拿回临时落脚的小楼烹饪。

新鲜海货无需佐料加持,味道都是极其鲜美的,臣子中有不少美食行家,知道天子吃腻了清淡的御膳,争先撸起袖子,想要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

有这么多美食行家在,殊丽自然插不上手,即便天子很想吃她做的家常菜。

“宋老太师都开始刮鱼鳞了,陛下不如尝一尝,若是不喜欢,奴婢再给您做别的。”

殊丽站在小楼最高层的矮脚塌前,一边为陈述白揉肩,一边哄着这个男人。

陈述白做皇子时,品尝过大师傅的手艺,的确堪称一绝,时隔多年,也就忽然怀念起那些年步履维艰下的师生情,以及一碗碗饱含关怀的汤饭。

“你做的,能比得过太师?班门弄斧都不够格。”

殊丽背对他磨磨牙,心想她还懒得上手呢,谁稀罕给你做饭,挑三拣四的!

“你在骂朕?”

不知他是有颗七窍玲珑心,还是透视眼,怎么就窥见别人的心境!殊丽绕到塌前,为他倒了一杯果饮,“陛下润润喉。”

“朕问你是不是在骂朕?”

“奴婢怎敢。”殊丽曲膝坐在塌边,温软的像只兔子,“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

陈述白执起墨玉夜光杯,慢条斯理道:“你那晚醉酒,可不是这套说辞。你不光骂朕,还……”

话说一半

殊丽哪记得醉酒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会儿被提醒,突然心虚起来,扒着塌沿可怜兮兮地辩解道:“那一定不是奴婢的心里话。”

心里话可能更伤人,陈述白仰面倒在塌上,哼笑一声,抬手搭在她蓬松的发顶,收拢手指一下下轻抚,“入秋了,地上寒气重,别坐着。”

他还知道关心人?殊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奴婢不凉。”

陈述白没有再劝,能去关心一个人已经超出他对自己的认知了。

没一会儿,殊丽从地上爬起来,绕到塌后,再次为他捏肩。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瞧清男人的眼尾。她一直觉得天子和元佑的眼型很像,连瞳仁的颜色都没有分别,是那种极为特别的浅棕色,如同金秋的晨曦,又如同退潮时金乌留在天地间的最后光亮,时而浅淡如雾,时而浓郁如墨,为容貌加分。

但比起皮相,还是天子更胜一筹。

平心而论,天子是她见过最为俊逸的郎君,可惜性子阴晴不定,疑心病过重。

那元佑呢,不也是个乖戾狠辣的人,说翻脸就翻脸,自己为何能一再包容他?

“在想什么?”

塌上的男人忽然转眸,定定地看向她,眼底带笑,笑却不及眼底。

殊丽加重手上的力道,“奴婢”

“殊丽,”陈述白打断她,面色不算好看,“跟朕在一起,不准去想其他人。”

灶房内,宋老太师在出锅的清蒸鱼上撒了一把佐料,拍拍手道:“劳烦大总管给陛下端去。”

冯连宽正在一旁剔蟹肉,闻言笑了笑,“陛下和美人温存呢,咱们可不敢去。”

灶房内只有五六个想要显露厨艺的重臣,谁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即便知道天子最近中意殊丽,也没当回事,毕竟,殊丽也不止一次在御前失宠了,即便复宠,估摸也不会长久。

帝王情,比纸薄。

与众人的想法不同,宋老太师倒是很看好殊丽,也很敬佩一个时刻拎得清分寸的人。若天子对殊丽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乐意卖个人情,收殊丽为义女,让殊丽风风光光地进宫,也算有个娘家可以依靠。

左右瞧了两眼,宋老太师凑近冯连宽,小声问道:“大总管觉着,陛下会纳殊丽入后宫吗?”

冯连宽保持一贯的笑,“老太师慎言,这可不是咱们能揣测的。”

宋老太师单手掐腰,白了他一眼,“就你老奸巨猾。”

皇城宋府。

因着宋家儿郎都随着宋老太师去往海边,宋府一下子清冷下来,奈何宋夫人是个喜欢热闹的,丈夫和儿孙们不在府中,她就叫人请了大将军府的画师过来,为还未出嫁的女儿作画。

听闻大将军府的画师画功一绝,宋夫人费了好大的力气和人情,才将那位盲人画师接了过来。

既是为宋府小姐们作画,陈呦鸣没好意思过去凑热闹,一个人躺在后罩房二楼的外廊上晒日光,晕晕欲睡时,手里的蒲扇掉在了椅腿旁。

楼下传来小姐们的娇笑,听起来气氛和乐。

陈呦鸣捡起蒲扇,笑着伸个懒腰,这样的悠闲日子可真好。

一楼客堂内,画师做完最后一幅画时,得了宋夫人的赏钱,还是由宋夫人亲自送上的马车。

“先生画技精湛,不可多得,待家夫回府,老身会跟他引荐先生,为先生多开拓些门路。”

宋家夫妻是出了名的惜才爱才,又与人和善,画师稍稍点头,道了声谢。

等马车驶出巷子,车内的小厮递上几个瓷瓶,“主子,拿到了。”

陈斯年没有急于去接张胖子从宋府偷来的易容药水,而是使劲儿擦拭着手指,那会儿为几个宋府小姐摸骨作画,指尖染了不少胭脂水粉。

“猜我瞧见哪位熟人了?”

丢掉帕子,他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张胖子挠挠脸,“宋府还有主子的熟人?”

“碰巧遇见,她并未瞧见我。”

“还请主子提示。”

陈斯年靠坐在车厢上,眉眼透着意味不明的光晕,“我死而复生的妹妹。”

此趟被请来宋府,还真是收获颇丰,不仅拿到了易容药水,还见到了陈呦鸣。如此说来,新帝没舍得残杀手足了。

即是如此,待到狭路相逢那一日,新帝也会给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一次回头的机会吗?

陈斯年笑得肩膀轻耸,满眼讽刺。

张胖子惊讶不已,“新帝竟然虚晃一招,那主子是否要将宣王抓回去?”

陈斯年冷冷瞥他一眼,那一眼很是无语。

张胖子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处于皇城,而非榆林镇,哪里能在天子和重臣的眼皮底下带走一个被保护起来的人。

陈斯年接过药水,掀开盖子一一嗅闻,宋老太师的易容术举世无双,只不过除了药水,还需要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方能在危及时刻金蝉脱壳,换张脸,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薄如蝉翼的面具,比药水还要难做。

这时,张胖子从椅子底下掏出一个精致的冰鉴,一打开还透着寒气,“这是从那老家伙的密室里顺手拿来的,好像是一张脸型面具,主子看看,能派的上用场么?”

张胖子跟随陈斯年之前,是榆林镇通缉的盗贼,但凡被他盯上的东西,就没有盗不到手的。

陈斯年以水囊净手,拿出形如人脸的面具,配合着药水粘贴在自己脸上,扭头问道:“像谁?”

张胖子端详许久,戳了戳下巴,“属下看着,怎么这么像兵部侍郎元栩啊!”

他们在朝廷有些眼线,早已摸清了天子近臣的情况,包括宋老太师和元栩。

拿过铜镜,陈斯年仔细打量,眯了眯眸子,镜中的“他”,可比元栩瑰丽俊美许多。

“主子,这人是”

“礼部员外郎,元佑。”

陈斯年也诧异宋老太师为何要制作元佑的□□,又是找谁充当的元佑,而世间真正的元佑又在何处……

“找老齐他们,连夜研究出相同的药水和面具,务必在宋老太师发现前,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属下明白。”

宋老太师可不是好惹的人,若是叫他发现偷盗的端倪,非要闹出大的动静,于他们不利。

看着镜中的“元佑”,陈斯年陷入沉思,一个行踪不定的天子近臣,对自己有何用处?

用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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