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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09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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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灿阳将玻璃穹顶照得炫亮耀目,翠绿欲滴的繁茂植物拥簇着波光粼粼的水蓝色泳池,这不是总部最大的泳池,却是最漂亮的。蓝波沐浴着阳光,被迫劳动的糟糕心情好转不少。

保洁人员们平日忙着打扫庄园的其他地方,没空仔细打扫这座无人使用的泳池,因此这儿的人工沙滩的沙子已结块,藤制桌椅落了灰,池子也须得刷洗。

这浩大的清洁工程,让蓝波稍稍转晴的心情又阴云密布,他叹着气,在池边找到并按下排水按钮,接着他在岸上坐下,等着池子里的水被放干。

然后,他在池底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两只陈旧的已无法运转的机械玩偶,尽管锈迹斑斑,依然看得出来,一只是金色的小海马,一只是蓝色的热带鱼。

他在玩偶的背部发现了刻字:“by  spanner”

[斯帕纳出品。]

“欸,斯帕纳竟然还会造这么可爱的东西啊……”蓝波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是送给女生的礼物吧?是给谁的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改天有空,去问问斯帕纳本人吧。”

清洁完泳池,已是日暮时分。夕阳穿透玻璃穹顶,将一切渲染得绚丽。结束了第一天的正式职场生活的蓝波,带着两只坏掉的陈旧机械玩偶,离开了泳池。

好巧不巧,他去餐厅的路上,遇到了斯帕纳。

“晚上好啊,”蓝波把两只玩偶递给斯帕纳,“我今天在植物园泳池的池底发现了这两个小玩意,上面刻着’by  spanner’”

“晚好。”斯帕纳打完招呼,拿着海马和热带鱼仔细看了一会儿,“确实是我的产品,可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造过这种东西。”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蓝波吐槽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听到身边的人说自己不记得某些事了……reborn,阿纲,山本,狱寺,加上你——你们不会真的还没老就痴呆了吧?”

斯帕纳没回蓝波的话,他专心致志地捣鼓起了两只机械玩偶,过了五六分钟,他说:“好了。”

蓝波:“???什么好了?”

“它们的零件都锈了,动不了,但太阳能电池里还有电。”斯帕纳举起那只热带鱼,鱼眼正在发光,“这个鱼眼能充当手电筒哦。”

“……我不太能欣赏把鱼当作手电筒这类很新的行为艺术,”蓝波说,“哎!鱼眼里好像刻着数字。”

那数字是一个年份,蓝波用今年减去那年,得出结论:“啊,这个是六年前造出来的。”

斯帕纳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两个东西。”

“算了,不纠结那么多了。”蓝波砸了砸嘴,“走,吃饭去。”

———

两个月过去了,年轻的雷守适应了工作,彭格列的事业更加蒸蒸日上。

这天,传来了一条新消息。

极端组织肯陶尔的最后一名残党——会泽隆,在一周前,于德联邦北威州的某座监狱,被执行死刑。

七年前,在全部黑手党的助力下,肯陶尔被各国政府联手剿灭。会泽隆是该组织最高层的管理者之一,也是首席科研官,他在肯陶尔倒下后踏上逃亡,无人知晓他的下落。——直到三年前,会泽隆现身于德国的莱茵河畔,被逮捕入狱。

随后,会泽隆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涉及精神病患的案件的很难处理,他的案子审了整整三年才出判决,结果是死刑。

会泽隆是日裔德籍,德联邦已全面

废除死刑,但会泽隆一案极为特殊,单单是他做过的无数人体实验就让他罪不可恕,他被特别判处死刑,秘密执行。

坐牢的三年,会泽隆又疯又古怪,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可在即将行刑的前一天,他向监狱提出申请——他想把他的一件遗物,寄往一个地方。

那件遗物是一枚破破烂烂的银色素戒,会泽隆被捕时,就随身带着它。监狱认真检查后,没有发现戒圈有何异常之处,就批准了他的申请。

会泽隆已经死了一周。他留下的戒指被寄往西西里岛的彭格列总部,来到了泽田纲吉的手中。

这个世界上的黑手党拥有超越军方的科技,监狱没能发觉,会泽隆的物品并不简单。

第十代首领却立刻认出了——这枚素戒圈,是彭格列独创的通讯用指环。

每一枚彭格列通讯用指环,内部都有独一无二的防伪编码。斯帕纳修好并登入了来自会泽隆的指环后,在其内部发现了防伪码,还发现了岚守狱寺隼人的代号数字“59”。它无疑是彭格列的正品,还是由岚守命人打造的。

只不过,岚守对这枚通讯用指环毫无印象。

斯帕纳还检测到,戒圈内,有一封电子信件,和一张照片,是看过一次就会彻底销毁的那种。泽田纲吉考虑后,决定召集总部内的守护者们,一起来读简讯看照片。

没人知道会泽隆打的什么算盘。但那个人是疯子亦是天才,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岚守、雨守、雷守,齐聚于首领办公室。reborn也来了。

投影屏幕从通讯用指环中弹出,信件滚动播放着——

[致彭格列:  ]

[当你们看到这条简讯,我已经死了。我知道自己有罪,可我生来病态且情感缺失,对自己所犯下的绝大部分罪孽毫无悔意。我只对两个人心怀深深的愧疚,因为那两个人是这恶劣人间的唯二美好存在,我却残害了她们整整二十年。]

[我写下这封信的开头的时候,是坐在她们的尸体旁边写的。在这座阴暗潮湿、霉烂腥臭的废弃下水道,她们永远地离开了。]

[她们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死后没多久,她的羽翼变成了全展开的尺寸,她的耳鳍和鱼尾也变回来了,我目睹了她们的变化,还以为她们要复活了呢,结果只是我的奢望。但她们这样真的很美丽,她的羽翼盖住了她俩,她的鱼尾贴着她,像是一幅画。]

[她们已经死得不能更死。dark  venus的血是我抽干的,我给她注射了许多麻药,她走得不痛苦。blue  venus是用自己的奇特力量,自绝的,应该也不痛苦。她们看起来很安详,嘴角都带着笑,像是做了好梦,只是她们的脸色都很苍白,一种死亡的苍白。]

[我刚赶走了一群老鼠,它们想要啃噬她们。我本想在她们离开后,也自我了断。可那些老鼠让我意识到,我不能把她们留在下水道里,我必须安葬她们。]

[我不知道blue  venus做了什么……她让你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和dark  venus……当我带着她们的尸体,从下水道来到地面,外面是深夜的西西里岛。疫病已消失了,人们都康复了。没人记得她们,没人寻找她们。我只看到了我自己的通缉令贴在墙上。多么讽刺啊,连我这个罪大恶极之人,都被人们清晰记着,可她们却被彻底遗忘了。]

[bv看似弱小,却拥有神奇而强大的力量。她抹去了人们的记忆,修改了官方的记录,当记忆和文字都不属实,往事的真相就灭绝了。她唯独漏下了我,大概是因为她太厌恶我,不愿再接触我。我竟然成了世上唯一铭记她们的人。]

[她们不希望你们记住她们,不希望你们记得她们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因为她们不想你们余生都活在悲伤

之中。我尊重她们的意愿,所以我不会告知你们真相,我甚至不会说出她们的名字。dark  venus和blue  venus,只是我为她们取的代号。]

[彭格列,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没有她们的献身,彭格列会终结。“anti-mafia  virus”进化后,全世界都会受难。她们拯救了你们,拯救了所有人。]

[我火化了她们,可我不知道该把她们葬在哪里。我带着她们的骨灰,去了许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可我觉得那些地方都配不上她们。后来有一天,我来到莱茵河畔,那天的天空和河水都格外蓝,那天是夏末秋初,正是她们离世的季节。我突然觉得,就是这个地方了。于是我把她们撒进了河中。]

[然后我坐在岸边,在blue  venus留下的通讯用指环里,写下了这封信。我听到了警车的鸣叫,我很快会被逮捕。我决定等我死后,把这枚素戒圈寄给你们。如果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们看到了这封信,你们一定会找到我追问真相。我要把真相带入坟墓。]

[这张照片,是dv将死之时,bv陪着她。我隔了很远,拍下了她们。我对照片做过特殊处理,消除了她们的脸部,还有色彩,你们无法复原照片。她们不愿意你们记得有关她们的任何事,可我还是私心希望,你们至少记得她们的身影轮廓。]

[——会泽隆。]

信件滚动播放完毕,自动销毁。

紧接着,一张照片弹出,只展示短短数秒,随即也自动销毁了。

是两个人的侧影。

一名少女背靠墙壁,她有一头波浪样的长卷发,另一名少女平躺着,她那笔直的中长发散落着,后者枕着前者的大腿。

照片被处理成黑白色,她们的脸部也被抹除。他们看不出她们的长相,甚至看不出她们的肤色和发色。

这张黑白照,昏暗又混沌,却奇异地有一种安宁的美感,就像是当黑暗侵蚀全世界,她们依然拥有彼此,相互依偎直至尽头,连死亡也不能将她们分离。

——投影屏幕消失,通讯用指环静静地躺在桌面,沉默充斥着首领办公室。

那两道侧影,带着熟悉感。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们究竟是谁,只能凭借直觉肯定,他们从前确实认识她们。

她们不希望她们记得她,那样太痛苦,而这份温柔的愿望实现了。

因为他们忘却了她们,本该强烈到撕碎五脏六腑的悲伤,化为一种淡淡的心悸。

“……各位。”

泽田纲吉掀开了罩住整间屋子的沉默。

“时间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

———

同天,深夜。

剑道场空荡,茕茕立着一道高大身影。

又逢夏末秋初,从地中海刮来微凉的风,彭格列庄园的花草飒飒作响。数不清是第几次挥动竹刀,他听着刀刃劈开空气,听着草木婆娑和群虫鸣叫。

手腕有些脱力了,他放下竹刀。

灯从天花板投下圆锥形光柱,他在光柱中倚墙坐下。

他将口袋里的物件掏出。蓝珍珠吊坠的项链,在他的手掌心闪着漂亮细腻的光。

自己肯定爱过一个人。

山本武想。

可他不记得了,她让他忘记了。

她的名字,她的脸庞,她的发色……

她的故事,她和他的故事,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都不记得了。

他的记忆被她亲自抹去,看到她的侧影,他没有多么痛苦,可他的心有些满当,又有些酸涩。是的,记忆消失了,但仍有些许感觉留存。

攥紧了那颗蓝珍珠,他闭上了琥珀般

的眼。

他不记得自己爱过她,但他知道自己爱过她。

永别了,我熟悉而陌生的你。

【bad  end达成·我爱过又忘记了你·达成】

———

回复完最后一封来自里斯本分部的邮件,他摘掉防疲劳眼镜,抬手捏了捏眉心。

往后一周的工作都在今晚处理完了,明天要向十代目申请更多工作才行。

夏末的西西里岛尤为宜人,办公室的落地窗敞开着,轻柔的夜风将清淡的花香送至他的身边。

他看向露台的花池,那儿种着一丛特殊培育的、四季常开的黄蔷薇。

不记得自己何时命人在露台种花,也不记得自己为何选了黄蔷薇,他分明是一个不爱花的人。

望着那些金黄的花瓣,想起了那张黑白照中的她。他有种莫名的直觉,觉得她那海浪般的长卷发,应该是金黄的。

视线移回桌面,落在残旧的银色素戒圈上。最初,它崭新而锃亮,后来被火烧过,被逃犯携带多年,最终变成了如今这副惨样。

他知道戒指内刻录着他的代号“59”,是他亲自找技术人员订制了它,可他不记得他这样做,是为谁。

大概是为了那个女孩吧。指环很小,只适合手指纤细的人。

自己曾经想为对方戴上戒指吗?

狱寺隼人想。

会泽隆在信里说,这指环是他从blue  venus那儿得到的。以此推论,他确实把戒指送给了她。

他亲手给她戴过戒指,尽管他如今遗忘了她。

风稍稍盛,摇曳了那从花。几片金黄的花瓣从露台飘飞到他的桌面,他将花瓣和指环,还有那一颗蓝珍珠,一同装进盒子,收进抽屉。

【bad  end·致我曾想要共度一生的你·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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