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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万缕杂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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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分为三步,一考,二看,三听。

一考,考的是官员是否有能力胜任所任官职,其一字一句都要记录在册,日后方作去留。巡视州府是个肥差,官员若是想继续留任或者回京做京官只要稍加动动银两和人力,归附一党,自然能成。为了防止权臣专权,此事一般由皇室来巡查。

二看,看的是国政是否推行到底,官员是否克扣救济银两。

三听,听的是百姓的心声和谏议。

话说,太子越王被白玉押解进京面圣,其余护卫也跟着浩浩荡荡在回京的途中。金甲护卫是疏君的私属,自当不会随行。

沐卿此行的目的与巡视无关,他本是来接任知府的位置,而知府即刻回京不再外放。可是,太子越王一走,巡视江州的事务全落到疏君身上,昭帝似有别的打算,让沐卿辅佐,知府继续留外。

巡视将近尾声,京城突然传来消息,来的迅速匆忙,打的人措手不及。

辰王的书信中提到昭帝在中德殿遇刺,皇后救驾有功,身受重伤,昭帝深感宽慰,夜夜守在中德殿,不理朝政。

百官纳谏,皇后深得大义,不敢再让昭帝亲身伺候,果真,次日一早,昭帝便携圣旨入朝。

愉禛受伤一事,辰王草草盖过,不便多提。

看到这里,她只感大事不妙。

刺客在抓到的时候就已经服毒自杀,但从他身上能够搜出属于七羽的令牌。

他们要杀的人不是昭帝,而是皇后,恰巧昭帝在那个时候也在中德殿,只怕是太后听到越王得罪的风声,想要永绝后患。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皇后能够因此扳回一局。

若不是有令牌为证,她大可肯定是皇后贼喊捉贼,可是她下手的地方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寝宫。

只怪太后太心急,越王刚刚受到打压,回京之后,昭帝的处罚自然是会轻些。只可惜了太子这一枚棋子,昭帝可是花了大心思想要做缓兵之计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事。

绿抚将手上的信放入火盆里,霎时黑烟飞起,刺鼻呛眼的味道只出现了一会儿。

她转身看低头沉思的疏君,慢道:“小姐,回京之后你待如何?”

太后只给了小姐一次机会下手,这次失手了,只怕太后会恼羞成怒痛下杀心。

只见疏君慢吞吞的在太师椅坐下,下巴微微上扬:“获取陛下的信任,随机应变。”

刚下船板,立刻就有宫廷的马车来接。

疏君让绿抚和杜若先行,把雷云带回府,给王既明报个平安,一切无事,让他安心。而她则不带任何人进皇宫。

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腊八,路摊上卖腊八粥的数不胜数,从街头至街尾连成一条龙。

薄雪如鹅毛般飞徐而下,陆陆续续的飘行,行至皇宫时,金瓦已被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宫人们纷忙扫出一条路来,还是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一别几月,辰王的身子是大不如前了,身形枯瘦,脸颊处的骨锋凸起,像是饿了十天半月一样。

互相见礼之后并无二话,辰王领疏君与沐卿往万寿阁去。

江州之行顺利完成,一些小病大弊皆记录在册,昭帝随意翻看几页,不由得笑道:“原来昭棠还有这样的才干,当初就该让你去参加一次科举,也好让朕给你个进士当当。”

疏君知他心情正好,顺着他的话往下道:“届时只怕陛下反悔,怕臣女丢了脸面。”她转而道:“这些东西也不是臣女一人所写,还有辛大人也出了不少力,可若陛下觉得事情办的不错,打算又给臣女如何奖励呢?”

辰王在一旁忍俊不禁,至少没笑出来。昭帝却突然沉着脸:“你哪有出力,你都说了不是你一人所写,要什么奖励,况且,朕让你去是罚你,可没许诺有任何奖赏,朕还没罚你呢,你倒先问起好处来了,哪有那么容易事。”

疏君低首含笑,不语,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他将目光放在沐卿身上,正眼道:“原本是让你去接任江州知府,不过看你文章志向远大,是治世之才,朕也不打算辱没人才,且见你对民生国政上有不同的看法,那便去刑部任郎中,若管事得当,朕再给你户部郎中,兼任二职。”

昭帝如此看重沐卿,无非是因他是寒门士子,身后无庞大的家族支撑,又无皇子与他往来,有心将他收为己用。

又连连夸赞了他几句,沐卿便谢恩领旨出宫,随即又遣了辰王回府修养,独留她在万寿阁静候下文。

“你就没话要问朕?”

疏君抬头,含笑道:“臣女听陛下的吩咐,没有疑问。”

昭帝冷哼一声,只见宫女端了热茶进来,白玉接过之后,发现杯底灼人,便斥退了万寿阁伺候的人,连同他自己也候在了门外。

见所有人都走了,她颔首道:“臣女以前已经说的很清楚,只要陛下相信臣女,臣女自然会为陛下处理棘手的问题。”

昭帝笑着问:“何来的棘手问题?”

疏君暗道:自然是你自己造成的祸害。不过,她并未露出半分不满,反而恭敬道:“人往高处走,走得越高,摔得自然也就越重。臣女不愿看到内部争斗,所以,斗胆向陛下请命,让臣女放手一搏,结果自然是陛下想看到的。”

昭帝忽的拍掌而笑,走到她跟前,不怒自威:“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可以在这里胡乱议论朝政?”

疏君亦不怕他的威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然是陛下给的。”

殿中无人说话,静而闻针落,只闻炉碳中迸裂发出滋滋的响声。向窗外探去,只是一片茫茫,譬如现在诸皇之争,帝王之位,花落谁家,尚是白茫空缺。

昭帝犹豫再三,最后只道:“只有你的胆子最大,敢当面跟朕说这些,辰王虽是朕的心腹,但也不敢直言不讳。你这样的人,朕还是第一次见。”

她笑得如春日熙风:“臣女本身就是最无趣之人,若人人如此,哪里还有那么多欢笑可言。人身在高,亦会犯错,就和下棋一样,需得步步留心,一步错,步步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跟朕打哑谜?”昭帝指着她身边的椅子道:“朕给你一盘棋,你可得给朕下赢了,若是下不赢,输的可就太大了。”

殿外寒意森森,香榭在万寿阁外等候许久,也不见疏君出来,急的跺脚。于是便拉过守在殿门口的白玉道:“长公主还未出来吗,太后都等着急了。”

白玉面露难色,不解道:“香榭姑姑,陛下刚让奴婢去取了一盘棋来,现在恐怕还未分出胜负呢,太后何事如此着急,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见长公主?”

香榭不敢多说,只能甘自着急,无法说出口来。

白玉见她不想多说,也不便多问,自又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站好,四周又静了下来。

待疏君从万寿阁出来已近申时三刻,香榭一直在殿外等候,见疏君一出来,便上前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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