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 耳边只有她控诉似的话语，白鸾笙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刻不太有理智的她, 默了一瞬, 正要说什么时衣领就被揪住了，他下意识看向了她澄澈干净的眸子。
方才还一副委屈模样的九凰已经骄矜地扬起了眉梢，“所以从今天开始, 你必须时刻待在我身边，一刻都不许离开。”
她原本白嫩的脸颊晕染着红意，哪怕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霸道的话也只能让人感觉到可爱。
白鸾笙红唇微翘，“好。”
他良好的态度让九凰满意地摸了一下他如鸦般的墨发，下一瞬就双眼紧闭趴在了他身上，鼻尖还在他雪白精致的锁骨上轻蹭了两下。
白鸾笙没有多做什么，静待她的呼吸声平稳后便想将人挪下来，不想他的手刚动就被按住了，明明已经睡着的人忽然抬起了头, 气鼓鼓地道：“不要动, 我要睡觉。”
知道让女医趁她睡觉时把脉是行不通了, 白鸾笙另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她柔顺的长发，道：“你今日喝了太多酒, 对腹中的孩子不好，需得大夫检查一番，这样你也能安心, 所以乖一点，好不好？”
他的话太长, 九凰呆愣地眨了眨眼，“腹中的孩子？”
白鸾笙轻“嗯”了一声，“大夫就在外头, 一会儿就好了，待把完脉再睡，好吗？”
九凰已经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然后将他的手拉了过来，“你摸摸，孩子就在里面。”
白鸾笙对她的动作没有一丝防备，待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软软的触感，明明也没什么的，但他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僵住了，不敢挪动一分。
抓着他指节分明的手，九凰慢慢让他感受，然后睁大明亮的双眼问道：“你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白鸾笙：“什么？”
九凰忽然便唇角上扬，本就精致的眉眼蕴满了笑意，似是于夜间骤然绽放的香玉牡丹，干净美好，还有着绝美之姿。
她笑着道：“这个孩子有好多名字，酸辣排骨、红烧肉、三蔬汤、面饼、清蒸鲈鱼、炙烤羊肉、八宝葫芦鸭、清炒鸡片，嗯，好像还有什么来着，啊对，还有果子酒。”
说着她面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还问他，“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孩子？”
她现在神志不清，白鸾笙只当她在开玩笑，无奈一笑，正要说什么时便见方才还神采奕奕的人又趴了下来，“好了，孩子都给你介绍完了，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不许发出声音哦。”
她话音刚落平稳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白鸾笙试探着想离开，但她睡着了还不忘压住他的手，他想离开基本是不可能的。
长叹了一口气，他最后只能如此睡下。
看她的精神状态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模样，偶尔饮一次酒应该无碍，只能等她清醒后再说。
启明星划破了夜的黑暗，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响起，床榻上的九凰无意识翻了个身，蒙住被子继续睡。
但系统已经等不及了，立马唤道：[宿主，宿主，醒醒。]
头昏脑涨的九凰烦躁说了句：“闭嘴。”
系统不，见她的神智已经清醒过来了，问道：[宿主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九凰没理它这个问题，虽然想再继续睡，但一些画面争先恐后地在脑海中出现，她猛地便坐了起来。
昨晚，她好像喝醉了，然后走错了回房间的路，又不小心揪秃了一枝花，正跟花道歉呢，好像白鸾笙就回来了。
他将她抱回了房间，然后她做了什么来着？
一些缠绵纠缠的画面瞬间出现，九凰都不用再思索了。
见她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系统明白了，[看来宿主你没喝断片？发酒疯的感觉如何，能同我说说吗？]
昨夜宿主又亲了反派boss，被关进小黑屋的它都没看到后头她做了什么，此刻自然要抓紧机会问正主。
九凰如何猜不出系统想看她笑话的险恶心思，立马就送了它最爱的那个字，“滚。”
刚说完开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身着墨色锦袍的白鸾笙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他如冷月般莹白的面庞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娘子醒了，是不是头有些疼，喝碗醒酒汤吧。”
九凰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敌不动，我不动，他不提昨晚的事情，她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稳住。
白鸾笙将醒酒汤倒到了一个碗中，试了一下温度才递给她。
九凰雪白纤细的手腕微动，转动着醒酒汤中的瓷勺，没有第一时间喝。
白鸾笙眉梢微挑，“娘子怎么不喝？是嫌烫吗？”
九凰回神，下意识道：“没有。”
她就是觉得昨夜和白鸾笙似乎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又不能问毫无所知的系统。
白鸾笙：”那娘子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大夫一直候着，娘子喝完还是让她把一下脉比较稳妥。”
九凰眨了下眼，“大夫？把脉？”
这两个词似乎触动了什么记忆，九凰下意识就摸向了自己的腹部。
腹中的孩子，红烧肉。
嗯？他俩是不是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见到她的动作，白鸾笙垂下了眸，声音也低了下来，“娘子放心，你不想让人知道的，我会守口如瓶，也不会让别人……”
“等等。”九凰出言打断了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昨夜她醉了语无伦次可以理解，但他应该是清醒的吧，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她怎么不知道？
白鸾笙眉头蹙起，“什么？”
九凰还未说什么，敲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个穿着常服的太监在外头道：“督公，名单都已整理完毕，特来请您过目。”
话被打断的九凰默了一瞬，便没再跟他解释什么，而是道：“既然你有事情便先去忙吧，之后我们再说。”
白鸾笙还在思索她方才奇怪的话，闻言微微弯腰，“娘子稍等。”
说完的他却未出去，而是将挽起的两层轻纱放了下来，确保从外头看不见里面后才道：“进来。”
九凰没理会他，坐在床榻上思索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个惊人的猜测不由自主便在脑海中浮现，她不想往阴谋论方向去猜测的，但大脑就是控制不住。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对她有求必应，好到不能再好，一开始她还觉得很诡异，但习惯后就习惯了。
现在知晓是他误会她怀了身孕，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好并不是对她的，而是对那个莫须有的孩子？
皇帝的几个儿子都是草包，跟他们父皇一样整天流连花丛，看着就是昏君之相，朝堂上基本没有支持他们的力量。这个时候皇帝若能有新的子嗣诞生，白鸾笙再对其实行捧杀一招，既让那个孩子成为庸碌无为之才，又能让其对他言听计从，除了时间成本外，可比他直接扶持大概率会有异心的成年皇子划算多了，届时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虽然还是不姓白鸾，却与姓白鸾相差无几。
系统还在懵逼，[宿主你和反派boss刚才打什么哑谜呢，你有什么秘密被反派boss知道了，他要帮你保守秘密？]
杂七杂八想了一大堆，九凰的头都想疼了，看了一眼手中的醒酒汤，她随手搁在了一旁的矮桌上，没喝。
不行，她不能自己在这里瞎猜测，待会儿直接问他。
她倒要看看他会给她一个什么答案。
见九凰不回答问题，系统都快急死了，[宿主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也保证不往外说。]
九凰总算是回神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就算想说又能去给谁说？]
系统：[哎呀，这不是证明一下我是值得信任的嘛，宿主你能告诉我吗？]
九凰：[呵呵，不告诉你。]
没确定的事情她可不会乱说，就让系统自个儿瞎着急去吧。
系统不愿意放弃，[宿主你就告诉我嘛，你说了我就告诉你刚才那个太监说的名单是什么，作为交换，怎么样？]
九凰：[不怎么样。]
说着她就掀开被子下了床，白鸾笙刚好进来，见此快步到衣柜跟前取了新的衣裙出来，“娘子，我来侍候你更衣。”
九凰早已习惯，所以也没拒绝，但今日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微垂的眉眼，片刻都不曾移开，似要盯出什么东西才肯罢休。
白鸾笙恍若无觉，直到给她系腰间衣带时才问道：“娘子为何一直看着我？”
九凰脑海中浮现出了初见他的画面，神经病似的逼她打人，性子喜怒无常，虽然也没对她说什么重话，但却能让人感觉到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势霸道，而现在……
她几乎都要怀疑他内里换了个芯子。
但若是他抱着什么特殊的目的，那一切的变化都能理解了，大不了待一切结束时杀了她，自然无人知晓他这段时日的卑躬屈膝。
系好衣带的白鸾笙没听到她答话，视线移到了她的眸子上，便见她的眸中充满了探究，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他的眉头不由轻皱，问道：“是我做了什么令娘子不快的事情吗？”
九凰可不想站着同他说话，反正衣物都已穿戴妥当，便坐到了身后的床榻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保证会说实话吗？”
白鸾笙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眉头越皱越紧，“什么问题？”
九凰就当他应下来了，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对我如此之好的，事必躬亲，吃穿住行无一不妥帖细心，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是不是打算待得到无声无息杀人之法后就杀了我？”
其实想委婉些问的，但她现在有些心烦气躁，懒得思考那么多，不如直接问，免得绕了一圈他还不懂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