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问什么就说什么的姬如玉听到这个问题后竟然微低了下头,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这副模样着实有些稀奇，九凰的眉头不自觉便舒展开了，“怎么不回答？难道是什么令人害羞的答案吗？”
姬如玉的头垂得更低了, 倒是没再沉默, “你怕疼, 我每天就喝一点点，喝不饱。”
他的声音特别低，低到让人觉得有丝难言的委屈。
九凰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什么时候最疼吗？”
姬如玉视线微微上扬, “嗯？什么时候？”
他这个偷撇的动作带着一股天真的可爱感, 九凰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才道：“当然是咬的时候最疼呀，血液流失的时候又没有太大的感觉。”
顶多有点儿麻酥酥吧，称不上疼, 所以他害怕她会疼而喝一点点血的行为等于是做无用功。
哦不，也不算无用功，因为他保住了他的脑袋，假如哪次他喝多了, 让她感觉到不舒适了，可能早就被她锤爆了狗头。
似是从未想过这个答案, 姬如玉的眸子睁大了些许, “真的吗？”
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笨蛋美人，虽然问题有那么亿丢丢蠢, 却只能让人感觉到萌, 九凰又捏了捏他的脸，“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
姬如玉已经开始怀疑尸生了, 并试图咬自己一口，看什么时候最疼。
九凰连忙掐住了他的下巴，“你做什么？打算吸自己的血自给自足吗？”
说着她倒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僵尸，有血吗？]
如果有的话，岂不是真能实现自给自足？那也太好了吧，以后干脆让他咬自己，都不用她天天受疼了。
系统：[没有啊，别人的血进入僵尸体内会化为血气流淌，已经脱离了液体形态。]
九凰的如意算盘瞬间落空。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姬如玉眨了眨眼，“我就是想试一下被咬有多疼。”
九凰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阿玉啊，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呢？你感觉不到疼，所以咬自己是没用的。”
经她提醒，姬如玉也想起了这件事，丧气地放下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问题困扰住了他，之后他一直默默蹲在墙角，既不看动画片，也不跟九凰说话。
九凰本来打算晚上单独出去的，但看着他这副模样，她将衣架上的披风和口罩取了下来，对姬如玉招了招手，“阿玉，跟我出去逛逛，好不好？”
反正也是大晚上，隐蔽性强，偶尔带孩子出去溜溜还是有必要的，免得他在家里自闭。
姬如玉几乎是瞬间抬起了头，也忘了还在苦恼的问题，眼睛亮闪闪地“嗯”了一声。
见他这么容易就兴奋起来了，九凰倒生出了些许愧疚的心理。
系统精准猜出她的心思，[宿主你确实有些过分，天天将反派boss藏在家里，说好听点儿叫金屋藏娇，说难听点儿就是非法囚禁，反派boss想出去都出不去，太可怜了，猫猫狗狗还能被主人天天带出去遛弯儿呢，反派boss连猫猫狗狗的待遇都没有。]
九凰将披风罩到了姬如玉身上，又给他戴上口罩，边做这些她边回系统，[什么叫非法囚禁，我这叫为了社会安稳做贡献，不这样做我恐怕得在灵异节目或者法制节目上看见他了，题目就是某某神秘男子惨杀多人，竟连其全身血液都不放过，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她确实有一丢丢愧疚，但不好意思，并不多，所以她才不接受系统的指责呢。
毕竟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
说着她已经将姬如玉打扮得严严实实了，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好多天没有出来的姬如玉不比之前安分，好奇地看来看去，还小声地问九凰，“那个就是电视剧里的路灯吗？好像不太一样？”
九凰也小声地给他解释，“路灯有很多款式的，不是只有电视剧里那几种。”
姬如玉“哦”了一声，转瞬他又看到了什么，指着保安室里的人问道：“那个是警察吗？”
九凰将他的手拉了下来，“不是，他们是保安，就是衣服看上去有些相似，还有就是，偷偷说，不要指着人家说话，我们要做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她说什么姬如玉就听什么，点了点头，“好。”
校医院就在校门口附近，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李主任已经在门口等很久了，见九凰身后跟着熟悉的神秘人，他也没问对方是谁，而是有些纳闷地问道：“大师，布招魂阵不需要工具吗？您怎么什么都没拿？”
虽然之前那个张大师是个骗子，但他看到过对方的工具，桃木剑、黄纸、朱砂、羊毫笔、符纸图册、香炉，东西是应有尽有。
他好像真没看见云大师带这些东西。
其实他不说，九凰还真没想起来这茬儿，但工具对她而言也不是必需品，“没必要带，我不需要那些。”
说着她便进了休息室，墙角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和邱汜。
夫妻听到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大……师。”
九凰看上去太年轻了，他们不自觉便看向了跟在她后头的姬如玉，但对方总让人感觉有点儿邪气，所以他们这个称呼喊得很迟疑。
九凰没在意他们，看了一眼床上的男生，一眼就看到了他眉心萦绕在一起的黑气和血气，那是白日里还没有的东西。
她的神色立马凝重了起来，四下扫了一眼，将墙上的一幅画撕了下来，又拿起了墙角的黑伞，在上头留下不同的法印后才对夫妻二人道：“你们现在就去学校到处游荡，记得要一直小声喊你们儿子的名字，他的魂魄会跟着回来的，记得打着伞，免得有孤魂野鬼跟上来。”
夫妻二人还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师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虽然心里也很怵，但为了让儿子早点儿醒过来，妈妈首先接过了九凰手里的东西，“好的，我们马上就去。”
系统看出了一丢丢不对劲，[宿主，你好像一下子变严肃了，是那个男生的生魂出什么问题了吗？]
九凰没有犹疑，[是，再迟一些，他的生魂就要成鬼了，一旦成鬼，他的身体会极速衰亡，不出一天就会死亡，那时候他就真的死了。]
系统：[啊，那怎么办？]
九凰：[看命呗，还能咋办。]
系统：[嗯嗯嗯？宿主你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刚才不是还挺着急的吗？]
怎么还一下子摆烂了呢？
对这个问题，九凰的回答有理有据，[显得紧迫一点嘛，这样他父母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系统总觉得怪怪的，[是吗？]
邱汜的视线一直停在姬如玉身上，对方的装扮太神秘了，且和九凰之间有种奇怪的氛围，让他直觉地想到了什么，“这位，是大师你的男朋友吗？”
已经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上次是可爱的小姑娘，九凰的态度自然很好，这次却是个渣渣，所以她的态度很冷漠，“关你何事。”
姬如玉的眼眨了眨，在九凰耳旁悄声问道：“男朋友是什么？”
他看的电视剧里好像没有出现过这个称呼，倒是听人说起过两次，是男性友人的意思吗？
九凰用了他能听懂的话解释：“类似于未婚夫，但没有未婚夫那么关系紧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女朋友，男女朋友就是一对恋人，如果男女朋友之间感情好，且没有什么阻碍，就会成为未婚夫妻，再到夫妻。”
她的解释过于详细，姬如玉明白了，“原来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未婚夫。”
九凰纠正，“是男朋友，不是未婚夫。”
他们的声音太小，邱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来了电话，看着上头备注的名字，他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跟李主任道：“李叔，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出去忙个事。”
李主任：“好好，去吧。”
邱汜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九凰立马也对李主任道：“我出去看看生魂的情况。”
眼看休息室里就要剩下自己一个人，李主任有些怂，但对方是大师，也是学校的学生，为了那点儿微薄的颜面，他强撑着应了下来。
九凰带着姬如玉来到了之前闹鬼的情侣湖旁，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东西放了出来。
女水鬼出现的一瞬间就要扑向九凰。
本来站在九凰身后的姬如玉感觉到了纯净的阴气，血色的眸子立马就亮了，只是他刚将手伸出去就被九凰抓住了。
抓着他的手，九凰顺手在女鬼体内注入了一道灵气。
女水鬼的神情突然便茫然了起来，在原地飘了好几圈。
系统：[宿主你将她放出来做什么？]
九凰暂时没回它，而是看着女水鬼道：“我知道你在找谁，想讨回公道吗？”
她这话勾起了女水鬼的回忆，青紫肿胀的脸上满是仇恨，“想，被困湖底的每个日日夜夜都在想。”
她不明白，已经和她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向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她一定要问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
九凰的唇角微勾，“我可以帮你，只是有件事情想征得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