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第190章 斐斐相好(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内容报错
Video Cover Image

最后,陆载累得趴下,窭子老一下子坐到了陆载身上,一手紧紧掐住陆载的脖子,大声喝问道,“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草菅人命!说!”

“我,我没有······”陆载苦笑道。

“老子没问你!衡机,你是相师,你说!”窭子老转向衡机。

衡机赶紧说道,“寺主大人,我看陆大人是无辜的。那缉拿令恐怕存误。”

“好!我信衡机!”

窭子老跳下来,扶陆载站起来,还为陆载扫了扫身上的灰尘。

只见他拍了拍陆载的胸膛,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哈,野巫小子,武功不错!只要你不做坏事不是恶巫,老子与阆鸣是莫逆,你与阆鸣是忘年,那你与老子便也是朋友兄弟!但万一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老子可不会顾阆鸣的样子,一定会对你惩罚!来,过来喝酒!”

刚刚还大打出手,这回便称兄道弟,陆载苦笑得捋了捋眉毛。

易难也笑道,“我们的寺主大人性格爽直,还请陆兄不要介意。”

难得一遇如此明朗之人,陆载当然不会介意。

宴席间,他与窭子老喝了不少酒,喝得着实痛快。这酒是窭子老自己带来的,说其名为“桃州大曲”,是西蜀三桃地区老窖酒,窖龄都在数百年以上,以“清绝香醇”著称。小老头还兴奋地醉吟诗句,“老子可有诗为证!开窖飘飘百里香,举杯悠悠映苍天!”

陆载也算是好酒之人,平常喝的酒多是酒味淡之薄酒,或酒有渣者浊酒,很少能喝得上这上品清酒,便不顾西乞蝉劝阻,贪杯多喝了几口。席间,他还掏出自己那个土黄色的酒囊,向窭子老讨酒。

窭子老一看那酒囊,看那上面绣有独角鹿踏祥云图纹,单眼猛眨了几下,顿觉惊异。他拿过酒囊,爱不释手地细看一番,问道,“独角祥鹿,是勾陈的图案,你怎么得到的?”

“这是阆叔送给我的。”陆载笑道。

“原来如此!唉,那,这也算是阆鸣的遗物。”

话说此处,窭子老一阵黯然,也惹得陆载感伤。

这畅饮尽兴,伤感也释怀。

但有人却因此对陆载刮目相看——她便是同被易家邀来之人,凤夷君。

她也拿过酒囊,细细看着翻着,都仿佛要把酒囊捣腾破了。

“真的是勾陈。看来师伯与你真有交情,我还以为你只是吹嘘呢!真不明白,师伯为什么要与一个区区野巫交好呢?”

面对此等揶揄之声,西乞蝉早已忍耐许久,正欲拍案而起,陆载赶忙阻止。

是天赐之名还是野巫,对于陆载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除咒师。

更何况,这凤夷君是让他释怀的第二个人物。

她让他看到了巫覡世俗的一面。

她今晚打扮得光彩耀人:褪去一身巫袍,涂得宝靥嫣红,穿上一件大红绉纱百褶宫裙,裙下还飘垂着许多丝带。不只是她花枝招展,主人翁易难也是丰神之相,南宫羽更是满身珠翠,席上客如朔风衡机等巫覡,也是有所饰装。

相比之下,陆载与西乞蝉显得朴素;窭子老则是直接斗笠草履,颇具寒酸。

凤夷君还带了礼物前来。因知晓窭子老常用搔杖挠背,她便送给窭子老一副红珊瑚如意,上雕有双狮玩柿子,取“事事如意”之意;因知晓易家擅长堪舆之术,她便送给易难(实质上送给易家)一座紫檀木心司南;因知晓南宫家以傀儡机关术闻名于世,并以祭鲁班为礼,她便送给南宫羽(实质上送给南宫家)一座精致的“鲁班做木鸢”金雕像;她还为易难南宫羽两个儿子小狐儿小狸儿准备了礼物:两双小巧玲珑的碧玉壁鞋符。当然也少不了朔风衡机等巫覡。但凤夷君的巫女一一拿出来时,陆载和西乞蝉眼睛都直了,不由得感到娲皇宫少宫主之多金气象。

易难与南宫羽也不甘示弱,早有准备。他们孝敬了窭子老一座白玉八卦盘,回赠了凤夷君一副碧玺凤凰兽符,也敬赠了方相寺诸巫礼物。诸巫也回礼,送给小狐儿和小狸儿长命锁和百家衣。

眼前这番和乐融融,相互送礼的景象,在陆载眼中看来,便是两大巫家易家、南宫家与两大巫门方相寺、娲皇宫在互斗财力。

他在一恍然间意识到,巫界在悄然地更新换代。窭子老和阆鸣,代表着老一辈的巫覡。他们自许天命可贵,刻苦研学巫术,四处行侠仗义,爱憎颇为分明。他们这些巫覡身上的“大巫”之象,在凤夷君和白华身上多多少少仍存在着。而新一代年轻的巫覡,个性彰然,再也无法谁代表谁,但都比老一辈有着更多的人之常情和俗务加身。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如阆鸣一般的,可上朝堂对皇帝冲天一怒,可下市井与野巫把酒言欢,严于律己同时律人的大巫了吧。

一言以蔽之,老一辈巫覡活得更潇洒自在;新一代巫覡活得更小心翼翼。

他不禁想起方丘隅评论阆鸣那番话:“阆鸣为人虽是正义,爱憎分明,然实在是有点峭直刻深,律己之余也律及他人,铁面无私,严而少恩,厉而寡赏。他忧国忧民,博爱天下,可却偏偏言语刻薄,妄顾亲人。若是吾等有一丝处理不当,他便惯于苛责而非安抚。如此岂能收拢众巫之心?天下苦阆恐久矣。”

他当时的反应是何其反感:既自恃天命,又怨如凡俗,这官巫也实在是好当。

然他现在不由得想道:若阆鸣更富有人情味一点,他会不会就不会被暗算?

但很快地,陆载苦苦笑了笑,捋了捋眉毛,推翻自己的想法。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阆鸣之死,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更何况,他看到南宫羽看到送给小狐儿和小狸儿那精巧可爱的礼物时,脸上洋溢起惊喜欢乐,他更觉自己太自以为是,实是井蛙之间。

“耿直爽朗乃人性,礼尚往来也是人性啊。先都是人,而后才成了巫,人巫本为一体。陆载陆载,就你想得多,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陆载多虑之余,那凤夷君让他释怀的,其实是她一曲轻舞。

那时酒至半酣,众巫说不如来一曲歌舞助兴。凡是巫覡,必事祭祀;凡是祭祀,必是载歌载舞,所以巫覡多擅舞。主意一出,凤夷君当即站起,说要为大家献上一曲《登金陵凤凰台》。荧荧火光下,南宫羽即唤巫女奏乐,凤夷君也盈盈出列,双腿一上一下微曲着,身姿曼妙,头颈引上,一玉臂抬起,五指聚拢,作鸟喙状;另一玉臂舒展,婀娜柔软,拟展翅态。乐曲渐起,她整个身子也引吭向上,鸟喙一缩一动的,翅膀袅袅翼动,颇为传神。只见她随着诗词意,拟凤舞凰飞,盈盈地碎步绕了一圈,双臂翩翩,如神鸟流连清江之上。其后,她又伸长脖子,仰望夜空,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思,令人浮想联翩。她那浑亮的声音,唱起辞赋来抑扬顿挫,予人一种大气磅礴之感: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一曲落尽,一舞演毕,赢得众巫喝彩。短短一曲,陆载也觉得荡气回肠。

第三个让陆载释怀的人物,是易难。

陆载和易难,算得上一见如故吧。寥寥两次见面,却有如相识了许久。

那晚逃离西蜀都护府后,易难便告诉陆载,他相信陆载绝不是恶巫。他说蜀山方相寺不会捉拿陆载。

“为什么?”陆载感到疑惑,“蜀山方相寺不得听昊京方相寺的号令吗?”

“我既然相信王巫大人不是杀死国师大人的凶手,自然也有理由相信想救白华大人的陆大人,也不是草菅人命的恶巫。”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国师一死,巫界都快要变天了,谁还能听谁的号令呢。”

从易难那忧患的表情,陆载也顿然相信了他。

一个巫力孱弱的巫覡,是易家的少主,是一方方相寺执事,这过程有多少辛酸,陆载不想而知。似乎这也暗合了他这个“难”字。

那天晚上,有些话,在易难那里欲言又止,陆载也不作多问。后易难说陆载若要找房子住,可以去他弟弟易斐斐租的那所宅子里,顺道托陆载照看一下易斐斐。

此乃举手之劳,一举两得,陆载自然答应了。

第二次见面,便是在今晚,七夕之夜。

席间,易难夫妇对陆载和西乞蝉很有礼数上的照顾,尽了地主之谊。

席散之后,易难私底下送给陆载一块名贵的赤琼盘长结。

当看到那温润的赤玉时,陆载不知作如何表情。

他浑身觉得别扭,不知该不该笑,如何笑。

但易难也是善解人意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陆载的手,将赤玉放于掌上,淡淡地笑说一句,“陆兄,请笑纳。”然后,便转身离开。

但陆载早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有些东西,他不在乎;有些原则,他很明确。

他攀住易难的肩头,待易难转过身来后,他恭敬地呈上盘长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