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晁天阙低垂着脑袋重新回到东西二大街8号闲云小馆，已经是临近“8小时睡眠时间”的时候了。出乎晁天阙意料的是，楚天阔竟然没有在他的柜台里面看账本，而是端着一杯雄黄甜啤，正蹲在酒馆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
好像是在等他回来。
想着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过分的话，晁天阙虽然早上已经被楚天阔揍了一顿了，但此时他依然有些心虚。
一步一步挪到了楚天阔面前，晁天阙讪讪笑道：“掌柜的，干嘛在这儿蹲着啊，蹲着多累，我进去给你搬个凳子来。”
楚天阔缓缓移动视线，看到了晁天阙星光之下，除了讪笑之外还有些残留的落寞的脸，没接晁天阙的话茬，而是开口问道：“确定了老刘和你不是一个世界来的人了？”
晁天阙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楚天阔站起身来，拍了拍青衫下摆沾到的一些尘土，拍了拍晁天阙的肩膀，转身回了酒馆。
“想开点。其实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在这里找到老乡的。”
晁天阙一边紧跟上去，一边略有不甘地问道：“可是这不合逻辑啊？不是说只要死去的时候，心中怀有强烈的不甘，就能来到这个世界吗？难道万疆万界、古往今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世界能够有多人来到这里吗？”
“或许有，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他们互为老乡却没能见上面，就在这个世界永远的消失了。猜想有很多，但事实，也无法验证。”
楚天阔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台，重新拿了个杯子，给晁天阙打了一杯啤酒，递了过去：“你就当，这也是造物主开的又一个玩笑吧。”
晁天阙有些失落地接过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发现杯里的酒液并不是雄黄甜啤，而是一种比较常见与普通的淡色艾尔，价格自然也比雄黄甜啤便宜了很多。
晁天阙有些无语的看了楚天阔一眼，而又给自己打了一杯雄黄甜啤的楚天阔面不改色，说：“这酒是我请你的。如果你想换雄黄甜啤也可以，酒钱从你工资里扣。”
晁天阙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手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以表明自己的选择。
楚天阔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说：“聊会儿？”
晁天阙点点头。
“你那吐纳法进展怎么样？”
“还不太行，”晁天阙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些许懊恼的神色，他挠了挠头，带着疑惑和不解说：“刘前辈一直都在让我找一种类似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既要让意识和精神飘忽于上，又要留一条关联的‘线’去和星云气旋相连……昨天的时候，我一开始严格按照刘前辈的指导进行，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感觉。我觉得可能是我刚刚开始接触这些东西，对意识、精神、星云气旋都还根本不了解，这样强行去感知的话太过玄学，所以我就……”
“你就先不急着去尝试老刘让你最终去达成的那个结果，而是选择先感知、感受、了解自己的星云气旋和意识精神是吗？”
晁天阙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楚天阔，说：“神了呀掌柜的，你怎么知道的？刘前辈来店里了？你俩聊天了？”
楚天阔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和晁天阙递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饮了一口，说：“从你的描述里，其实很容易做出推断的。”
顿了顿，楚天阔略作思索，斟酌着语言继续说道：“其实，
我并不应该跟你讨论这个。因为每个人的吐纳法或者说是功法，都应该是这个人的比较重要的秘密，或者说倚仗。因为你的吐纳法是老刘教给你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传承，所以，从今以后，你要严格保守这门吐纳法，尽可能的不要将其中关窍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我。”
晁天阙明白这些话里面的提点意味和重要分量，当即也稍微严肃了一些，郑重点头道：“明白。”
“所以，我肯定是不能在对于吐纳法的掌握上帮助你了，那样的话相当于我就完全了解这门吐纳法了，这对老刘是一种不尊重。”楚天阔一边说着，一边双眼微闭，微微偏头，又开始伸出手指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只不过我听你刚才有限的描述里，可以稍微给你提一个建议。”
正在喝啤酒的晁天阙赶忙放下杯子，把嘴里的酒咽下，满怀期待地问道：“什么建议？掌柜的你快告诉我！”
楚天阔向来没有卖关子的习惯，一边思考着一边说了起来：“听起来，在意识神游的过程中，还要与星云气旋保持一条联系的丝线，这是一种非常具象的形容。也就是说，你要真的把你的意识想象成一个柔软的、可以被拉丝物品，比如……云彩，对吧？然后呢，你还需要也把星云气旋想象成某种具象的东西，比如旋转的铁块？在此基础之上，才能去用‘云彩’去包裹‘铁块’，然后渐渐抬升云彩，慢慢将两者之间的包裹关系变成‘拉丝’关系。我说的这些，应该大致和你的方向一致吧？”
晁天阙猛点头，双眼发亮，像是看着神人一样看着楚天阔，等着楚天阔后面的话。
楚天阔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岔开话题，他继续说：“但是，意识本身就已经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你先把它具象，再重新去抽象，从步骤上来讲，是不是多了一步？你可能会说，多的这一步有助于你对这些感觉的理解，能更好的进行下一步，但是，既然最终的形式还是以抽象来联系，那多的一步就是多了，一定会存在‘直通路径’，让你不用多走这一步的。
“比如，你不要总是想着什么‘意识如同云彩’、‘星云气旋犹如重物’之类的东西，说穿了，它的本质，不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心二用吗？”
一心二用？
一心二用？！
一心二用！
诶！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不就是一心二用吗？
一边听语文课一边写数学题算一心二用，那一边神游一边记笔记就不是一心二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