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道黑气极淡，与旁边新增的一道绿光相比，就如同萤火与皓月。如果不是沈弦歌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自己的手镯，她极有可能就忽略过去了。
但这道黑气的出现依然如同一道阴霾，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弦歌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道黑气的来源——
这大约是她给顾行知下药造成的。
自重生之后，她不是没有出手伤人过，但这手镯却从来没有任何反应。
唯有这一次，当她用自己的医术捉弄顾行知时，这手镯却凭空出现了一道黑气来警示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倘若她只是自保伤人，便不会在这手镯的束缚范围之内。可如果她主动伤人，这手镯则会出现黑气给她惩戒？
沈弦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发现不管是绿光还是黑气，都跟她的医术有关。而唯二的两道黑气亦是如此。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不是用医术伤人，她都不会被这手镯所束缚？
因为可供判断的事情太少，所以沈弦歌弄不清手镯的判定标准到底是什么？可她却知道，黑气的出现绝非偶然。
若她的判断是对的，那这手镯就像一只紧箍咒牢牢地箍在了她的头上，让她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若她只是平常人也就算了，毕竟这手镯给她带来了重生，只要她能安分守己，怎么算都是利大于弊。
可她身上背负着十万镇安军的血海深仇。这个仇，她迟早有一天会向顾钧和沈慧心讨回来。
复仇的路，从来就不会一帆风顺。
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踩着累累白骨，哪怕鲜血淋漓遍体鳞伤，这条路她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到那时，这只手镯便会成为她复仇路上最大的隐患，让她投鼠忌器、顾此失彼。
既如此，还不如趁现在就毁了它！
这个念头才在沈弦歌脑海中浮现，便如同一道魔咒般挥之不去。
月亮的清辉透过浓密的树枝洒落下来，将手镯上那两道黑气映衬得越发明显。
冥冥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蛊惑着沈弦歌。鬼使神差之下，她捡起了院子里的一块石头，对准自己的手镯就砸了下去。
“姑娘，你在做什么呢？”电光火石间，沈弦歌身后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让沈弦歌蓦地一怔。下一秒，她已经扔掉了石头，回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在等你呢。”
谷雨走上前来，朝她福了福身：“不知姑娘唤我何事？”
“怎么，长青没告诉你吗？”沈弦歌偏头看她，“我那儿还缺一个伺候的丫鬟，所以我想问问你，想不想到我房里去？”
谷雨先是一怔，尔后默默地朝她行了个礼，眼里已是落下泪来。
“怎么，你不愿意？”沈弦歌挑了挑眉，“若不愿意就同我实话实说好了，我不会怪罪你的。”
“姑娘菩萨心肠，奴婢怎会不愿意。”谷雨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破涕为笑道，“那样的话，奴婢也太不知好歹了！”
只这一句，沈弦歌便知道谷雨是个聪明晓事的。
下决心收留她时，她只是想护她平安，不让她被卷进这场腥风血雨的争斗之中。
毕竟，她是因为她才会被杜氏牵连的。
可此刻，沈弦歌却觉得自己可能是捡到宝了。
那天她分明吓得要死，却依然出言提醒她，说明她心地纯善，是非分明，兼且还有一定的胆识。
今日她什么都没说，她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说明她聪慧伶俐，性子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