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汘玥回到族地，却没有立马休息，她准备去濯灼的族碑一趟。
濯灼的族碑并不难找，就在树楼旁边。
栗汘玥靠着月色，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说是族碑，不仔细看的话就像一块厚地板一般横在大树的树根上，而且这块“厚地板”还破碎不堪，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只能依稀看得出原来是一块圆形物体。
要获得族碑的认可程序很简单，将灵力融入族碑，族碑便会显示自己要成为族长的话所需要完成的任务。任务数量因人而异，任务难度也因人而异。
栗汘玥弹出一丝墨绿色与金色交织的灵力。
族碑闪了闪，破碎的碑体上面浮现了几个字，栗汘玥依稀辨认出，那是——
灵力未达到要求。
最低灵力要求：灵爵境。
栗汘玥：……
哦豁。
……
再次来找宫什珏，栗汘玥没再被水呛着，她三五两下游上岸，熟练地换好衣服，透过后门进了主殿。
“少主。”
宫什珏扫了她一眼，叫门外的人：“华余。”
华余进来的时候带着谭教习一起。
“谭教习以后就是你的教习，晚上过来后就去跟着学两个时辰。”
栗汘玥看看华余，再看看今天同样第一次见面的谭教习。谭教习容貌艳丽得有些过分，明明是很明艳的长相，浑身的气势却十分刚直。
“谭教习好。”
男子微微点头，受过栗汘玥这一礼，便带着她去了偏殿。栗汘玥的身份去教习殿不合适。
见栗汘玥离开，华余的眼神不自觉跟随。
他知道少主在外面收了一个灵侍，不过好几年都没见带回来，还想着是不是已经被放弃了，没成想少主不仅很是上心，而且还是个幼崽。
宫什珏瞥了眼华余，眼神随后回到案台之上：“栗家那边，有没异常？”
栗家被袭，大少爷重伤，大小姐失踪，栗家这几个月就没有消停过。
“濯灼派去的人早已撤了，红衣人那边倒还是动作频频。要……”
“不用。”宫什珏想，他们可是一块极好的磨刀石。
跟了宫什珏将近百年，华余很清楚他这无疑又是在为栗汘玥铺路。
华余确实不理解宫什珏为什么会去找一个人族做灵侍，还这么照顾她，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少主，九天殿好像没有人族成为宫主的先例啊？”
难得向来在他面前就兜不住事情的华余能憋这么久，宫什珏还是直接戳穿他：“那你还让谭教习对她温柔一点？”
一边怀疑人一边又关照人的华余立马脸红起来：“她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啊。”
“小姑娘？”宫什珏闻言笑了笑，“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刚收押进来的那批人说实话吧。”
与其担心一个还没有觉醒灵脉的时候就敢和他正面硬刚的小姑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那世荃？”
世荃，二十年之前通过九天试炼，被选入九天殿接受教习。三年之后迅速崛起，各项能力吊打同期，众人都以为他会成为接管春晞宫的人。
宫什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优中择优。”
有的东西嘛，还是要眼见为实，以后多的是机会。
华余这下是真懵了。
是他站的不够高吗？
所以他看不明白栗汘玥的优势到底在哪里。
仙涯进来后，看了眼还在怔楞之中的华余，对着宫什珏说道：“少主，九天试炼的秘境有异动，大概两年之后再次开启。”
华余回过神：“这一次的秘境怎么会这么晚？”
九天试炼的秘境开启时间大多间隔八年左右，而这一次足足间隔了十三年。
“有几株灵药晋升六阶了，他们的伴生灵兽也跟着进化到六阶，导致秘境内的灵力不断被消耗，不足以在短时间内支撑秘境开启。”
华余皱眉：“六阶灵兽已经是分化后期，如果让他们突破到成熟期，秘境随时可能失控。”
秘境限制分化期才能进入，但是对秘境里面的原生生物却并没有限制。
真等到他们到达成熟期，那进去的小辈们到底是去试炼还是去送菜，就说不清楚了。
仙涯跟他想的一样：“如果这次秘境开启之时，他们有突破到成熟期，那这一次试炼，还开启吗？”
殿内的两人都看向宫什珏。
他面色沉静，明知故问：“秘境里面成为六阶的，是第几代？”
“第五代。”
灵植和灵兽的传承都极其依靠血脉，天地伊始时诞生的开天兽是第一代灵兽，依靠他们的血液进化的族群为第二代。以此类推，第五代的血脉中传承已经非常淡薄了，能力也相对较弱。
“二代牵头的试炼队伍，还怕打不过高一阶五代？”
华余：……
仙涯：……
华余摸摸头，话是这么说，可是等到了成熟期，灵脉会二次觉醒，战斗力可是会成倍增长。到时候二代对他们的灵脉压制几乎能够忽略不计。
但要再说下去，又搞得这群小崽子像废物似的。
“二代家族里面，有什么反应？”
仙涯回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倒是难得地商量起了结盟，都比以往更想要在秘境之中拔得头筹。”
这一次的九天试炼可以说是世上最强的一次，头奖的含金量极高。以往二代家族大多是带着自己附属的三代四代独自做任务，基本没看到过互相联盟。
宫什珏思索一瞬，重新想好了栗汘玥的教习计划。
再对着仙涯说道：“随他们，要是秘境里真出了成熟期，境界要求提到分化中期。”
“是。”
……
栗汘玥跟着谭教习来到了偏殿。
南郡临海，气候一向湿润，这里偏偏十分燥热。栗汘玥不耐热，这一截路硬是让她出了细汗。
偏殿不过只有主殿的三分之一大，还被分割为内外两殿。但只用做教习的话，完全够了。
宫什家的建筑风格跟灵澜一贯精致且多样化的风格相差甚远，这里的建筑材料相对较为单一，更重通风。
当然，这“单一”的材料也价值不菲就是了。
“汘玥宫主。”
栗汘玥被这声宫主叫回了魂。
看着栗汘玥眼中迷茫的神色，想起之前少主说过的话，潭水止解释道：“少主是九天殿选中的下一代继承者，他名下四位灵使分管四宫，既然你已经是四位灵侍之一，手握春晞宫宫主令牌，那么自然也就是预备宫主了。待教习结束，完成宫主试炼，汘玥宫主便会去统领春曦宫。”
“一宫之主分管四部，春晞宫分别掌管隐部、财部、司法部和帮扶部，统率宫人数千，各宫相互配合，共同为少主效力。”
哦？
虽然还不清楚隐部和帮扶部是什么意思，但财政和司法，向来都是重要的命脉啊。
栗汘玥一下子就精神了，心里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看着栗汘玥明亮的眼眸，潭水止眼里溢出些笑意。
因为少主说栗汘玥从小在人族生活，没有接触过宫什家的势力熏陶，所以她从最最基础的部分讲起。
两个时辰之后，栗汘玥人已经麻了。
她知道宫什珏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有想到这么不简单。
那一丝违和感也终于得到解答。
宫什珏家大业大，但她熟知的灵澜大陆上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没有这个姓的。
这是因为，宫什家以第一代老祖灵兽宫什为姓。
没错！
灵兽！
宫什诞生于天地初具雏形之时，是太阳的化身，灵兽中极阳的代表，六大开天兽之一。常年生活在火山群下的岩浆之中。
宫什血脉强横，对后世衍化出来的灵兽有极强的压制，灵力天赋世代传承，为净化之力，有克制一切邪妄的作用。
他还是好强好战的灵兽代表，爆发力极强，论打架，除了其他五个开天兽能与之一战，几乎没有其他灵兽是他的对手。
混沌初期，宫什的强大战力奠定了宫什家在数百族群中的领导地位。但世界广袤，种群繁多，后来六位开天兽决定，除了洛涧不爱杂事可以隐居灵澜大陆，其他每个族群分管一片地界，三陆两海由此划分开，直至如今。
灵澜大陆上除了洛涧亲属的五个族群不隶属宫什，其他的所有灵植、兽族便是归属于宫什家管辖。
所有。
包括她以前听过的没听过的。
濯灼在宫什面前也就是下下代的灵兽，称之为三代灵兽。
人族口中所谓的上古灵兽，大多都是三代四代，甚至是第五代的灵兽，根本没有关于二代灵兽和开天兽的详细记载。这是因为人族诞生至今还没有万年，而开天兽和二代灵兽，在万年前已经开始避世了。
九天殿就位于凤羽国与灵澜国之间无人管控的万里黄沙之中，人迹罕至，难以寻觅。
而九天殿也从不收纳人族，也就是说，她现在在九天殿看到的这些人，其实都是化作人形的灵物而已！
最巧妙的是，濯灼就是那五个并不隶属宫什的族群之一。
她以前还以为宫什珏是别个国家的，现在才知道他是别个种族的。
她之前还以为就是简简单单取个东西，现在才知道自己做的是收复大计啊！
教习结束，栗汘玥回到主殿。
宫什珏看着栗汘玥脸上五彩斑斓的表情，语气与平时无异，但栗汘玥确实听出了一丝调笑：“看来今天的教习你是收获良多。”
栗汘玥一噎。
确实。
收获多到她现在一想到宫什家少主的灵侍要被烙印上濯灼的族印，就尴尬得要死。
“少主，我这族印……”
宫什珏欣慰地点点头：“你现在终于有点清醒的认知了。”
栗汘玥羞愧地抿了抿嘴。
到底才刚刚接触，宫什珏没再逗她，贴心解释：“等你成为宫主接受晋升洗礼的时候，族印也会被去掉，不碍事。”
“可是我要是答应了，还要为他们效力三百年。”栗汘玥越有真实感，说这话时就越难以启齿。
那可是与宫什齐名的洛涧族的亲属族啊。
“等你成为族长之后，到底谁为谁效力？”
栗汘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