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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花朝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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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凉凉,彩笺飘飘。

面前的姑娘头戴薄纱幂缡,身裹月白斗篷,从头至脚全副武装,唯有一双素手露在外面,任凭谁也看不出在她的薄纱背后,究竟藏着一副怎样的神情。不知为何,钟忆瓷心底莫名紧张,竟鞠着躬僵在原地,“这位姑娘……对不住……”

“不过掉了一把扇子,我再捡起来就是了。”那姑娘上前虚扶了钟忆瓷一把,轻轻笑道:“姑娘莫要行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叫路过的人瞧见,还以为我得理不饶人。”

钟忆瓷生性纯良,见对方不仅毫无责怪,反倒大度地安慰自己,便越发过意不去,连忙又诚恳地鞠了一躬,脸都快贴到脚背上了。“都是在下莽撞粗鲁,无意惊扰姑娘,还请你原谅!”

对方浅浅笑了笑,弯腰去捞躺在地上的折扇。

二月的春风犹似剪刀,一剪子便掀开了薄薄的纱料,薄纱背后那张明丽容颜,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钟朔剑眉一紧,忙道:“阁下且慢!”

这一嗓子将钟忆瓷喊愣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瞧见兄长主动勾搭姑娘!但这口气未免也忒急了,对待香香软软的姑娘该温文有礼才是,大龄剩男果然缺乏撩骚经验!

钟忆瓷缓缓蹭到兄长的身边,悄悄地叮嘱道:“哥你说话客气点,人家是美娇娘,又不是昨天晚上的刺客。”

钟忆瓷无心一语,却让对面的姑娘眉头骤紧,就连捞扇子的手也跟着一滞。

那姑娘狐疑地望着兄妹二人,略略打量片刻,就认出这对兄妹,虽然昨夜二人皆蒙了面,但当哥哥的那两道剑眉,却叫她印象深刻。

她揭开薄纱,拱手道:“不知南少有何见教?”

钟朔星眸微动,直直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确认什么。

钟忆瓷惊诧道:“姑娘认得我家兄长?”

“不认得。”

钟忆瓷越发不解了,“姑娘如何得知,我兄长的身份?”

“清妩碧莹冰无暇,璞玉昭明世无双。”对方笑吟吟地盯着钟朔头顶束发的玉冠,目光却已然幽沉。“今日有幸得见南少,方知广陵阁所言不虚。曼陀罗华白玉独一无二,江湖上谁人不知。”

钟朔头顶玉冠的正中央镶嵌着一枚无暇白玉,形状宛如一株曼陀罗华。她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瞧见过一枚同质同纹的血玉,而那却是一株生长在忘川河畔,永生永世都不得往生的曼珠沙华。

钟忆瓷恍然大悟道:“原来姑娘是认出了我兄长这一身行头!回去我也要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以后混出名堂才能被人记住!”

“呆瓜!”却听白洵冷哼道:“你大哥走到哪里都能被认出来,不是因为什么行头。你就是浑身上下镀了一层金,也还是个平平无奇的江湖小卒!”

白洵的态度虽然令人不忿,但话说的还是颇有道理。南少钟朔与北少木拾,提起这两个名字,江湖四海武林八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白洵在内的江湖四公子,也要避其锋芒。

南少钟朔钟炎旭,乃是钱塘钟氏的长子嫡孙,其父钟伯玄在二十四年前,创立了威震武林的桃源山庄,其母叶清蓉是渔阳高门的嫡女,而他本人是岱宗无涯掌门李元尘座下的高徒。

钱塘钟家虽为江南武林世家名门,但从钟朔的祖父那一辈开始就人丁稀薄,到钟朔这里已经是三代单传。尽管钟伯玄为了家族的血脉能够广开枝遍散叶而穷尽心血,兢兢业业,奈何老天爷非要打他的脸面,他膝下九个孩子只有钟朔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与正室成婚那年所生,而后每一房妾室所出皆是丫头。

钟朔生来就被当作钟氏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所幸他是个天资极高,且勤奋刻苦的孩子,从未辜负家族的期望。他五岁开蒙习武,师承于岱宗无涯掌门,不仅人长得风神俊秀,而且武功冠绝江湖,在武林年轻一辈里可谓鸾凤翘楚,一时间风头无量,不论走到哪里,江湖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南少。

广陵阁里有一张青曜榜,榜上对当今江湖正道所有三十岁以下的侠少进行了排位,列出了江湖上最优秀的十位青年才俊。钟朔在十六岁那年初登榜单便名列第四,那一年排在他前头三个人分别是,时年十三的广陵阁少阁主南宫彦,时年二十四的幽州木家大公子木黎,和时年二十六的江宁林氏少主林桓。而就在第二年,钟朔便坐上青曜榜眼之位,至今已经坐了整整八年,稳稳当当地都没挪过窝。

不过江湖上没人因此嘲讽他是千年老二,因为青曜榜榜首一直就是南宫彦,压根也没换过别人!

“清妩碧莹冰无暇,璞玉昭明世无双。”这便是广陵阁对钟朔的评价,也对应着他身上三个鲜明特征——

其一他头束白玉冠,白玉状如曼陀罗花,质地通透无暇,堪称传世珍宝;其二他手持碧玉箫,玉箫是他的傍身兵刃,色泽苍翠欲滴,吹出来的箫音堪比锋利刀剑;其三也是最为江湖人所津津乐道的,他不近女色,这点和他亲爹钟伯玄截然相反,老钟妻妾成群,小钟郎心似铁,若非父子二人长得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外界还以为风流的老钟被正室夫人戴了绿帽子!

钟朔俯身拾起折扇,这扇子看着甚是精贵,紫檀木扇柄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握在手中也颇有些分量。

他眉心紧锁,盯着对面的姑娘,眼神中竟藏着几分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噗呲!”钟忆瓷忍不住大笑,“我的亲哥!你搭讪的方式也忒老套了!”

“舍妹皮闹,还请阁下勿怪。”钟朔将扇子递还给对方,“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多谢。”那姑娘拿回扇子,轻笑道:“令妹率性无邪,纯真可爱,定是有福之人。”

钟忆瓷喜笑颜开,挑衅地瞪着钟朔,“听见没有,我可是咱们家的小福星!”

“借阁下的吉言,只盼她不惹祸事,便是家门万幸了。”说句掏心窝子的废话,钟朔对钟忆瓷这个活分宝贝委实束手无策,眼下带在身边尚能看着她一二,否则转身她就能拆了人家的房子。

钟忆瓷不服气地努了努嘴巴,心道等她在江湖上混出名堂,别人再见到你时就只会说——这是钟女侠的哥哥!

钟朔转眸看着那姑娘,“阁下当真不认得在下?”

对方一双炯炯有神卧蚕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钟朔,淡笑道:“你我素不相识,南少怕是认错人了。虽说南少名扬江湖,但我未必就要认得你。”

这番话说的底气十足,一听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善茬!

钟朔却难得地笑了笑,“江湖儿女何必扭捏,岂非有失阁下的侠女风范。”

钟忆瓷悄咪咪地瞄了亲哥哥两眼,他笑了!他居然对着一个姑娘笑了!

毛骨悚然!毛骨悚然!

“江湖儿女……”那姑娘微微地翘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钟朔,“何以见得?”

“两点。”钟朔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其一,阁下悉知江湖人事,听阁下方才说话的口气,似乎对广陵阁颇为了解。其二,阁下手里的紫檀宝扇分量可不轻,纵然再珍贵非凡,寻常女子也不会时刻带在身边,除非它是你傍身的兵刃,时时刻刻不能离手。”

“江湖上人人都道,南少聪慧机敏,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阁下谬赞。”

却听那姑娘抱拳道:“长安镖局叶棠音,见过诸位。”

“叶棠音……”钟忆瓷闻言惊喜万分,激动得连眉梢都在蹦跶。“你就是长安镖局的叶大当家!”

长安镖局是天子脚下头号镖局,在江湖上名声响亮,就连关外悍匪见了长安镖局的琼花大旗也要退避三分。

作为江湖上的老牌组织,长安镖局原本名不见经传,缺粮少帅加上经营不善,最落魄时一度到了闭门卖店的地步。直到七年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女中豪杰,接手了这家垂死挣扎的老字号镖局,硬是叫镖局的生意起死回生。这位坐镇镖局的巾帼丈夫,就是被江湖人尊称为百里匪煞神的叶棠音叶大当家。

只要叶大当家去的地方,方圆百里内的土匪流寇必定闻风丧胆,躲在老窝中不敢出来作恶。自从叶大当家接手了长安镖局,他们就没丢过一件镖,如今已在长安城扎下根基,买卖越做越大,路子越走越宽,上至皇亲国戚,下到三教九流,若是有贵重物件需要押送,十家里有八家点名要长安镖局来护送。

虽然长安镖局如今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鲜少有人亲眼瞧见过镖师们是何模样,他们在外行走,兵刃不离身,斗笠不离头,想瞧见百里匪煞神的庐山真面,除非是马上要死在她手里的土匪。钟忆瓷对这位匪煞神敬仰许久,没想到巾帼本尊竟是一位明眸皓齿的清艳佳人,与传闻中貌丑无盐,五大三粗截然相反,传闻果然都不靠谱!

钟忆瓷连忙抱拳回礼,姿态摆得谦恳,甚至紧张得有点结巴,“小女子名叫钟……钟……忆瓷!”

叶棠音被钟忆瓷这副崇拜者的模样逗乐了,“原来是钟五小姐,幸会。”

“幸会幸会!可太幸会了!”钟忆瓷笑得直冒着傻气,“今日有幸得见叶大当家一面,真是喜从天降!欢天喜地!欣喜若狂!喜不自胜!”

钟朔抱拳道:“钱塘钟朔,久仰叶大当家威名,今后我们就是老相识。”

叶棠音皱眉,这厮是和谁俩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我的乖乖!铁树开花水倒流,万年光棍要从良!”钟忆瓷倍感欣慰,叫人不省心的哥哥终于开窍喽!

老相识,你听听,这和老相好可就只差一个字了!

钟忆瓷双手合十,感天念地道:“多谢祖宗们庇佑!我们老钟家不会断子绝孙了!”

钟朔黑脸瞪着她,瞪了半晌不言一字。

“你看啥?我脸上有花?”钟忆瓷狠狠地搓了搓脸颊,“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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