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路过初三（二）班门口，万彻总要偷瞄一下。
万彻步伐不紧不慢，镇定自若。偷瞄也不是明目张胆地扭头，而是只用眼睛余光来扫视，看看教室里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那个位置上，坐着林语舒。
阳光被窗玻璃过滤，朦胧柔和，轻洒在林语舒的额头上，衬得皮肤白皙无暇。
是怦然心动的瞬间。
这日，万彻如往常那样路过教室门外，却看到熟悉的位置上空空荡荡，春日阳光拉长窗棂的影子，一道一道倾斜映在课桌上。同学来来往往，遮住视线又陆续挪开。
林语舒始终没有出现。
万彻驻足，前后搜寻林语舒的身影。注意力集中于座位周围，忽略了身旁的情形。
“哎！小心！”林语舒躬身，双手端着茶杯，杯中是满满当当的热水。
林语舒从茶水间一路小心翼翼走来，靠着走廊边缘以防撞上行人。却没想到前行路上，碰上万彻忽然驻足，惹得她来不及转换线路。热水倾洒，顺着杯沿流下。林语舒不敢放手，任由热水淙淙滑过紧握杯身的手指。原本白皙的肌肤烫成粉红，像刚被煮熟的河虾。
“我来，给我。”万彻拿住杯身下半部分。这水着实滚烫，万彻的厚实手指头也受不了，何况林语舒。
林语舒笑道，“看来不能太贪心，一次不能接太多水，还得适合杯子才行。”
待万彻将水杯平稳放到护栏上，林语舒从衣兜里摸出一包手帕纸，拇指食指轻捏，缓慢抽出一张来，夹住一角，悬空抖动平展，“擦擦手。”
万彻底声道，“谢谢。”
林语舒再次抽出一张纸巾，“你来我们班找人吗？要不要帮你叫叫？”她看见了万彻方才的东张西望。
万彻有些慌神，“没，没有，我只是路过。”
林语舒擦干净手中的水渍，蹲下来，准备擦掉洒落在地板上的热水。一滴一滴汇聚成为水团。
万彻也随即蹲下，“我来我来。”
林语舒没有让开，于是两人一起擦地板。
万彻耳朵有些发红。
上课铃声响起，万彻回头，看见活跃在走廊上的人群变得收敛，陆续走向教室。万彻向林语舒伸出手，“纸巾给我吧，我去扔。”
林语舒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她的笑容是今年的第一缕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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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彻惦记着林语舒的烫伤。他特意向班长要了芦荟胶，准备找机会送给林语舒。只是课程繁忙，一直没有等待到合适的时机。
到了下午，上过体育课，万彻有些疲劳，慢悠悠走进教学楼，一级一级爬上楼梯。林语舒正挽着同桌沈叶走来，一上一下，在楼道转角处相遇。万彻的疲劳瞬间消散，才做过放松运动的肌肉便得紧绷。
林语舒看向万彻，挥挥手，算作礼貌问好。
万彻微笑着点头回应，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身体自觉向后撤退，拉开与林语舒的距离。
“你……”万彻的左手悬空局促停顿，“你的手好些了吗？”
林语舒笑道，“好了的，没事。”
“好。”万彻兜里还藏着那支专为林语舒准备的芦荟胶，可当真面对林语舒，万彻忽然没了勇气。他让开一处空间，让林语舒与沈叶先走，他再若无其事继续上行。
擦肩而过之后，沈叶在林语舒耳边低语，“他谁呀？你认识？”
林语舒回答，“八班的，万彻。”
“噢，还挺好看。”沈叶回望一眼，恍惚间看见万彻急忙回头，平视前方，按部就班爬上楼梯。
手心出了汗。万彻半握拳，摁得手指关节咔嚓响。
原来她知道他！
万彻嘴角噙一抹隐约的笑意。
曹然忽然蹿出来，胳膊肘套住万彻的脖颈，“叫爹地！”兴奋地玩男生间的游戏。
万彻怕这狼狈样被林语舒看了去，猫腰往上跨两步，遮掩身影。再奋力往后挣脱束缚，反败为胜，将曹然撂倒在地。
“去你大爷的！”万彻整理衣襟，抖平衣服上的褶皱。
曹然从地上爬起来，“哟，彻哥有偶像包袱了哇。”
万彻咂巴一声，“你不懂，你还小。”
其实他也只比曹然大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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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语舒的偶遇搅得万彻变得心神不宁。他安静坐在教室里，神色呆滞地听班主任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班主任不断重复备战中考的重要性与紧迫性，“这是你们人生面临的第一个转折点，知道的吧？想考个好大学，就必须给我冲进重点高中！冲不进的人只能去职高，人生就到此为止，知道的吧？”热烈激昂，营造箭在弦上的恐怖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