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琅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只觉自己手脚冰凉,诚然,她送那玉镯的时候的确打着别的算盘,但她也的确没有想到安南会为此连自己表妹的性命也可以不顾。
“我原本的确是想离间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知晓安南对那镯子的执念,在原本的那双已然不复存在之时,她费劲心思找到一双八分相似的,也不过只是希望能够让这表姐妹之间的关系更为疏远一些。
自然,若是能为此离间卢家与皇后的关系那是更好,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出乎她的预料,“当初她强要程家的那双玉镯时,也不曾这般。”
时黎伸手去抚她的后背,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东西既送了出去,便再后悔不得了。”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便是让卢思惟知晓那镯子的来历也无妨,添妆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送到旁人心坎上的,卢锦岑那般看中那玉镯,也只能证明你的贺礼送得极好。”
玉镯这事解释起来也不算麻烦,卢思惟若非要将此事归咎于苏琅琅也站不住脚,最多不过就是在私下做些动作,自他接手了兵权,卢思惟暗地里做的小动作也不少了,再多上一些也不妨什么事。
王府是如此,苏家自然也是如此。
苏琅琅自然清楚这点,不过是一时脑筋有些转不过来,她今日总是发怔,多半是因着那满屋子的血,红艳艳的颜色加上直冲头脑的气味,实在是一想起来就让人害怕。
“殿下。”前去佛堂查看的人归来,站在院子里唤了一声,并不敢进厢房打扰。
“说。”
他这处厢房安静得很,说话声音都不必提高,就能听见外边的回话,他依旧慢慢抚着苏琅琅地后背。
“卢大小姐的确已经气绝,身上只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左胸,另一处在脖颈,深可见骨。”
安南约是怕再有什么纰漏,故而下手十分狠辣,脖颈上的伤处一瞧便是下了死手的,时黎嗯了一声,并未有所疑问。
反倒是苏琅琅闷在时黎怀里,闷声闷气地疑惑,“一刀毙命?”
”原先喂她的药丸,服用后会昏睡一段时日。”
并非所有止血的药丸都有这样的功用,不过是禁卫军身上常带着的药丸会有此功用,他也是故意没让那人去寻佛堂里备着的药粉。
安南为人冲动,但到底是在内宫长大的,该如何处置于不利自己的事情,她心知肚明。当下那场景,灭口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他提前替她做了些准备,只等着看她能不能狠下心来,幸而她没让自己多事的这一遭白费。
苏琅琅略挣开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让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更清晰一些,“这般于我们更加有利,对吗?”
卢思惟与安南到底还有血脉相连,卢夫人与安南可是没有什么亲缘关系的,自己女儿惨死,她未必就愿意善罢甘休。
“卢思惟如今略成器些的儿子们都是正妻所出,现下一母同胞的妹妹惨死,卢大将军忍得,不知他的那些儿子们忍不忍得。”
京中稍有名望些的世家都知晓要好生培养家中子弟,卢家算是运气好,有嫡子成器,卢思惟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要多听一听他们的意思。
皇后与卢思惟一母同胞,自幼一起长大,可卢家的这些孩子们,对皇后的感情却没有那般深厚,很何况是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安南。
卢家人的脾性如出一辙,他此前也与卢思惟的儿子们打过交道,几乎与安南都是一样的脾性,只要有他们在,日后卢家与皇后的关系,便不会如现下一般亲近。
“去将此事报给皇上知晓,顺道也记得去报给卢大将军。”他想了一会儿又叫住门外那人,“你且等等,等我离开岩阳寺再报。”
此事一经上报,他再想去庄子上躲清闲便是不能了。因着此事不能为外人知晓,皇帝与卢思惟必定会抓住他这个可能知晓前因后果的人不放,可如今他偏不想搅和到此事中。
“你先退下罢,让人守好了佛堂与公主,旁的事都且搁置。”
……
绯云赶着将才拿出来没有多久的东西全都收拾妥当,时黎只留了口信给安南,说是此事留给她亲自告知皇帝。这便自然是给她留足了时间,让能她好好想想到底用什么样的说辞去搪塞皇帝与卢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