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还没掉下来呢，就不算。
到底这是红霄前辈，即使是过去的，但她还是生出了怜意来。
“真的？”
“真的没有。”
“可你分明眼眶都湿了啊…”
“没流下来就不算流眼泪。”她转身，想抿掉这一滴泪。
她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她转过脸来想对他说“现在没有了”，却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
感受到在她颊上的一个轻轻的触感。
很轻的、像羽毛一样，如蜻蜓点水、蝴蝶吻花般。
一个吻。
入目的是如火般肆意飞扬的少年，他的笑。
“嗯，现在确实没有了。”眼泪。
“你刚才——”薛琉璃还微微睁大着眼睛。
“我刚才？就当成是临别时妖妃给王的一个礼物，行吗？”虽然不是她主动献给他的，“你要一直记着。”
他狡黠一笑，然后推向了她。
薛琉璃顿时感到眼前一阵白光，然后闪到她睁不开眼来。
她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涌向自己，这股力量要把她与这个世界撕裂开来。
……
再见了。
虽然看她为他流泪的样子也不错，但接下来他太凄惨的模样，果然还是不想让她看到呢。
可别把我忘了啊，别忘了【现在的】我。
“去见那个有另一种可能的我吧。”这就是薛琉璃听到的他对她说出的最后的声音。
……
…
然后薛琉璃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山河社稷图的外头。
而且看向周围，好像时间…根本就没过多久？
对，还有他。她看向眼前的——这次是真正的现在的他了，看了一会儿。
“琉璃姑娘？怎么了？”
怎么一出来就盯着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红霄前辈，我在图里面见到了过去的你。”
薛琉璃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没想到过去的你竟然做出那种事情，所以那个世界到最后毁灭没有，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是新生后的世界吗？”
“毁灭？新生？我可从未做过这种事啊。”
薛琉璃：“啊？”
“既是幻象，和过去有所改变也不奇怪。我想琉璃姑娘你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过去的我吧。”
“不是真的过去的你？？
所以红霄前辈，你在过去并没有那么叛逆的吗？十、六七岁的时候。”
“咳、咳，那个，年少时难免轻狂，可琉璃姑娘，我可没轻狂到想要灭世这种地步啊。”
虽然也做了很多在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当然他自己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大逆不道，但也没到灭世这种程度。
这个时候薛琉璃想起在离开那个幻象的时候，少年所说的那句“去见有另一种可能的他”，她想，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
她没有把那些事情，包括最后那轻轻一吻的事情，告诉现在的红霄前辈了。
何必多添情愁。
况且，那也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做出了另一种选择的，一个永远停在了那个年岁、没有将来的、走到末路的他。
脸颊上那一点，好像还有点凉呢……
那冰凉的吻。
“红霄前辈，朝歌城是个很繁华的地方吗？”
“琉璃姑娘，你在我的过去去了那个地方？”
“对。”
“很繁华，因为是国都。不过那也只是过去的国都了。”
“昏庸的王有一位九尾狐的妃子吗？九尾狐有九条尾巴，法力也应该很强大吧。”
“强大？算强大吧。”
“那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被处刑，有人说她魂消魄散了，也有人说她换了容貌与姓名，没死。”
“红霄前辈，我突然很想吃葡萄，但我不想自己动手剥，可以你来吗。”
“琉璃姑娘，你好像怨气很大啊……”听她这语气。这次在山河社稷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吗？错觉吧，我只是很平常地想吃葡萄了而已。”
“红霄前辈，下次你也进我的过去形成的幻象里看一看吧。”
“嗯？琉璃姑娘是想要我进去，做什么？”怎么感觉琉璃姑娘的怨气，越来越大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憋屈的感觉。“我进了前辈你的过去形成的幻象，前辈你再进入我的，我们在一起寻找怪异、补全山河社稷图的时候，默契也能变得更多，不是吗？”
……
…
所有的声音都随着轻舟远去，而渐渐消失在了这片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