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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伍不羁之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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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刀犬不羁笑虚妄,碧目隼感怀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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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梁山军自北门入了东昌府,本以为胜利在望,谁料忽遭暗箭偷袭。卢俊义率众撤出东昌府,景年却因鹰眼视觉里袭击者的奇怪装束选择留在城内。与燕青分别后,张景年独自一人应敌三十,以一杀六,引得袭击者女头目现身,交手后意外发现此人相貌同自己极为相似,又得知她便是“衔刀犬”辛子骏,便不再相争,转而表露来意。但辛子骏断然拒绝,并指出他的道无法走通,唯有变通,才有商议出手相助的余地。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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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昌府城外。

燕青坐在梢头向城内盯着,阮小七急匆匆跑到树下,抬头便喊了声“小乙”,尔后唤他下来,着急道:“哎,年哥进去这么久,怎的也没个动静!”

燕青跳下来:“我方才塞他一支烟筒,若有情况,好向咱们求援。且先等着,急也没用。”

小七道:“哼,你还当他会乖乖求援?谁不知这厮贯好逞能,原来还在山上那会,他逞强出头的还少?”

“山上是山上,这回可是动刀子片肉的地方,他不敢胡来。”

燕青说得稍显犹豫,阮小七便又哼了一声:“他个倔脾气,你还怪信他。”

被呛了一句的摊摊手:“他是挺倔,可他不傻。”

小七道:“呿。”又向周遭林间休整的好汉们喊,“兄弟们盯好,咱们年哥儿在城里,听到甚么不对,便一齐往里冲!”

四下传来应和声。阮小七叉腰看向燕青,恶声道:“嗐,等罢!有弟兄们在,宋江哥哥都能救出来,他一个碧目隼,咱救不出来?”

燕小乙不答,只是倚在树干上,叹了口气。

树枝一晃,一只惊醒的乌鸦扑棱棱飞起,在梁山好汉们头顶上空盘旋片刻,振翅向南,飞向东昌府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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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

将眼前这挂着斗大灯笼的朱门大宅上下一通打量,景年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叫门的辛子骏,好意提醒道:“姑娘且慢,此处当真是刺客据点?若是我们错入民宅……”

辛子骏站在亮堂堂的石阶上,理也不理,自顾自地“哐哐哐”叩了三下门,又高叫了声“师兄”,见还没人来,便叫景年离远些,将刀往后头兄弟手里一丢,径自退两步,抬脚便将大门轰然踹开了。

里头才跑到半路的接应人早已司空见惯,同风风火火的辛大女侠打了个招呼便去鼓捣被踢坏的门板。景年却没见过这么个阵仗,带着一脸惊愕同里面的刺客陆续打了照面,跟着辛姑娘一路横行,到了主屋外。

“姑娘……”他咽了咽唾沫,扭头看看敞亮的据点大门和在外面锤锤打打的刺客,心里不大安定,便犹豫道,“拿豪宅作据点也便罢了,在这么亮堂的地方,动静又这么大……你们不怕被人报官么?”

辛子骏甩甩手:“谁会管一家做生意的!”

景年一愣,了然道:“哈,都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倒是见着何谓‘大隐’了。”

辛姑娘性子急,这厢话音还没落下,那厢已砰砰砰敲起了门,一次没人应答,便再敲一次,直到里面响起了一声颇为不悦的“进来”才罢手。

“师兄!”她一脚踏进门槛,一声已经喊向屋内,“莫再画了,快瞧瞧我带了个甚么英雄回来!”

大门一开,厅堂里光辉明亮,一股素雅而熟悉的气味飘散开来。

景年跟着进了主屋,才见辛所唤之处立着一方漆木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与一条画了一半的横轴山水,案后则立着个斯斯文文、一身花青衫子的细眼男子,正专心致志地描摹山体,丝毫无有抬首应答之意。

那辛子骏见他不搭理,便给自己找话,拉着景年,同他介绍道:“喏,这位便是我同门师兄‘青衫书生’苗秀才,亦是东昌府分会执掌兵权之人。”

景年本也猜他便是苗秀才,一听果然,便上前一步,向那画画的作揖:“久仰久仰!苗兄一表人才,在下见过苗兄!”

然而话音落了,苗秀才仍在作画,不紧不慢地勾勒着笔下一朵山头,悠然自得,闻若无睹。

景年作揖片刻,没听见应答,便抬身看了看眼前两人,又作揖,口中唱道:“张景年见过苗兄。”

唱罢,此人仍毫无反应。年轻人略显尴尬,便笑着起身,向辛子骏道:“姑娘挑了个忙碌的节骨眼带我来,当真是叨扰了。”

“足下不必客气。”一个细细的声音打断二人谈话,他回头,见苗秀才执笔起身,眼睛仍盯在画上,嘴上在同他搭话,“足下初来乍到,想必也被我这师妹刁难累了。恰巧秀才遇上难题,一时难解,不知足下可否歇息片刻,来瞧瞧鄙人这半卷山水需得怎样才能画得下去,如何?”

景年一听,知这主事人要先考一考他,便在原地瞧了瞧他笔下停住不动的山水。可这一瞧,许是原先在东京日日看着甫成兄一手好画的缘故,只觉得这苗秀才的半卷山水一股子匠气,没甚么点睛之笔,便斟酌笑道:“苗兄说笑了!习武之人,怎看得了阳春白雪,请恕在下有心无力。”

谁知一推脱,苗秀才反而不依不饶起来,提笔道:“这话不对。谁说习武之人便不能看阳春白雪?都说野逸之人自有灵气,足下这样谦虚,鄙人却更要请教请教你了。”继而执意请他过去,又往他手里强塞了支笔,微微跛着脚让开地方,“足下不妨一试,没准鄙人还能得出灵感呢。”

那刺客拗不过,也不欲驳人脸面,只好卸掉行囊和剑,接了笔,走到案几后头,把半卷重新端详一番。

正看着,觉出苗秀才和辛子骏都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年轻人身上忽然冒出几滴冷汗,心中暗道:原来这苗秀才是打定主意要考验我,若是画得乌七八糟,恐怕不好收场。好在我好歹也是学过许久的,看也看了不少好东西,即便手生了许多,也当真是天要助我。便沉住心气,在半卷山水中寻出一处尚可续画的林间小径,提笔接续了一家小院,又续了一座小山,继而点了一片林子将此山盘旋挑高,又化入远处江中,从另一侧岸处重新出水了一座山石,引向画卷之外了。

苗秀才在旁边看着,矜持文雅。但不知怎的,自他画入佳境,那眉头便渐渐地有了个疙瘩;待他一口气画完,眉头像是结了个肿包,压得一张脸有些黑沉。

见这造访者勾墨完毕,还不停手,居然熟稔地拿起一边的颜料碟子,轻车熟路地给新画的后半卷山水罩染与自己前半卷相似的青绿之色,不由得脱口而出:“足下,可以了!”

景年便停了手,抬头看他。

苗、辛二人双双凑过去看,只见后半卷山水虽未能画完,但寥寥几笔设色已让薄薄青绿比前半卷浓墨重彩更添鲜亮;再看山体绵延,皴法有度,续画的部分虽有些古拙粗糙,但通达涤净、格局不俗,甚而隐有院气。与前面一比,苗之山水便显得啰里啰嗦、虚张声势起来。

“哈哈哈哈……”不顾师兄脸黑如铁,辛子骏大笑道,“师兄啊师兄,若师父还在世,他要罚你了!我都晓得画山不可堆堆叠叠,眼下一看,走江湖的却比你画得还要好!”

景年怕伤秀才颜面,赶紧打圆场:“姑娘错了,在下此前也曾学画,只不过功力不比苗兄,路数也不大一样而已。”

“咦……你是东京来的,又学画,画得还这样院气……”辛子骏歪头寻思,忽然惊叫,“你莫不是东京画学的学生罢!”

看苗秀才脸色愈发铁青,景年连连摆手:“不不不,姑娘少笑话我了!那画学里净是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我哪有那样的本事!”继而转向那脸黑的,“像苗兄这样富贵堂皇的笔意,才是画学出身。”

那厮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但面上仍有不快,只轻咳两声,抬眼问道:“方才说,你是东京人氏?”

“正是。”

苗秀才看着他的眼睛:“我却不知东京的能长一对琉璃眼。”

景年知他警戒这双蛮眼,便恰到好处地叹气道:“小时生过怪病,便成了这种模样。”

“这样么?”苗秀才拿细眼看着他,“鄙人从前听闻,东京有个少年刺客,双目碧色,天生奇才,想来就是足下?”

“不才正是。”年轻人点点头。

“足下天赋英姿,想必也已拜入导师名下、做上个甚么亲传弟子之类的了。”苗秀才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不经意道,“——说起来,导师近年身体如何?”

张景年正欲回答,忽地想起伯父临行前的叮嘱,便不敢轻易暴露同他关系,只含糊答道:“我倒真不清楚,都说导师一向身强体壮,想来应是不错。但若说亲传弟子……汴京兄弟会本有导师爱徒一人,牺牲后,便不曾听闻导师还有收徒意愿了。”

“啊呀,可惜,可惜。”苗秀才惋惜地摇摇头,打了个岔,目光在面前两人间来回打转,“那么,足下远道而来,有何要事?可是导师派你来的?——看身上这些血星子,你该不会是同我师妹打了一架来的罢。”

景年笑:“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又将方才同辛子骏所言借兵之事与他说了一番,倍加诚恳。

听罢,苗秀才沉默片刻,坐在案几后面寻思起来。谁知还在琢磨,门外忽然急匆匆跑过来一名刺客,进来便喊:“苗主事,快快同我们去城西一趟!咱们的线人教火花寨的痞子给缠上了!”

屋内三人同时看向来人。苗秀才起身道:“知道了,你去外面等我。”接着向景年道,“足下所言,我已明了,待我回来,我们再作商议。”走了两步,又拍了拍无所事事的辛子骏,再三叮嘱,“师妹,带他去后头见见诸位兄弟,免得在城里走动不便。”

辛子骏答应下来。景年本欲推辞,觉得不必大费周章,转而又应允道:“也好。”便也起身,送着苗秀才出去了。

·

不多时,据点后院。

不知是否因自己手上沾了血,与辛姑娘一同前往面见诸位刺客兄弟的景年大受冷遇。一进歇脚的地方,那帮眼神冷似冰刀的黑袍子们便只拿眼睛紧紧盯着他,一个招呼的也没有,阴森森的,教他心中有些发毛。辛子骏见状,觉得没甚么意思,便带着这厮往外走,要去集市。

快到五更了,天色还未亮,街上集市冷冷清清,唯有城北卖文房四宝的店家已开了门,蹲在外头劈柴,预备生火。

辛子骏要进去坐坐,景年怕她闯事,赶紧也跟进去,却见她只是自顾自地翻看色彩斑斓的颜料矿粉,那专注痴迷的模样,教他忍不住想起从前随从甫成兄购买颜料的光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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