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轻轻地吹，头发微微拂乱，凌止阳竟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薛卿的样子，那时候他已经在美国待了一年多，被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每天还要做着兼职——虽然父母给的钱可以让他不要这么辛苦，但是他从不喜欢搞特殊化，每天忙忙碌碌过得很充实。忙起来也有好处，比如忘记很多烦心的事情。
薛卿撞进自己的生活真是杀了个措手不及，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冲动地为自己做这个做那个，全心全意要帮助异国他乡的同胞，还非要以爱情的名义，热情得让他招架不住，连兼职的老板也只能感慨多了个免费劳力，却又每每出状况……
可惜，凌止阳一直没能忘了闻蕙。他第无数次做梦梦见数学系院庆当天他亲口说的血淋淋的话语，懊恼为什么对闻蕙那么狠心，对自己也那么狠心。就算要和她分开，也完全不需选择那样决绝的方式……其实就是想断了后路，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后悔。闻蕙上台质问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气力开口说话，最后到底落得个“另寻新欢”的罪名，他和她就再无关联。
但他始终觉得，她懂他。
他就是后悔：为什么还没有尝试，直接选择了放弃？闻蕙都没有觉得他们不合适，自己却替她作了决定。终究还是懦弱的，害怕总有一天要败给霍启安，不如提前拒绝，总以为还能碰见个别的……晃过这么多年，才碰见了个沈娅，总想借着那一点相似的影子做些什么来弥补，无比的谨慎。
可是她们其实是那么不同，不管身形还是性格，除了脸部的轮廓有几分神似外再无其他。他对她的用心，当然多过了薛卿，薛卿更像一个吃不着糖的孩子一样。在夜巴黎的时候，她浓妆艳抹，却不能称得上烟视媚行，因为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哪怕脸上挂着忧伤的表情，眼底还是无忧的，想到她在美国为自己挥金如土的样子就不由摇头，那才是个被人宠坏的样子，“如果这一路真能开了一树又一树的花，应该会很漂亮。”
她犹自未觉，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在问他，半晌，相视一笑，恍然若梦。
一段低沉的吉他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个人各自的沉思。
沈娅终于没忍住，“你的手机铃声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相同的。”她好奇了很久，这段缠绵却忧伤的调子。
“《空落繁花》，我读大学的时候写的曲子，用习惯了就没有换过。”他眼神看着别处，淡淡道，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