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种了麦子,林红爷爷死了。
按村里的风俗,死了人,家里的孝子要对亲朋好友单膝跪拜告知亡人的死讯。
凤英没想到,林景成会来家里。
她当时正坐在炕上做针线活,荣强荣娴还没有放学回来。
“顺仁,凤英,有人吗?”
凤英听到是林景成的喊声心里先是一沉,这冤家找上门,无论如何是躲不开了。
她正思量的时候,林景成已经进了屋,就见他单膝跪在地上,说:“凤英,我爸走了。”
说完,林景成站起来,一脸憔悴伤心的样子。
凤英看了一眼林景成左臂衣袖上套着一块黑布,不得不答话了,她用厌恨又怜悯的语气问:“多会走的?”
“今天下午走的,丧事在我家办。”林景成看了凤英一眼,说完低头看地。
“哦...”
凤英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好,她恨死他了,一辈子不会原谅他。
气氛骤然僵住了。
林景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轻瞄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顺仁不在么?”
凤英冷淡地答道:“去街上了。”说完也看着地。
俩人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林景成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并说道:“他回来给他说一声,不忙的话过来搭个手帮个忙。”
凤英没有作声。
这林景成通知他父亲死了,要不要去帮忙呢?
按说队里的邻居都知道她跟凤英有过节,她不去帮忙,别人可以理解,让孩子们和顺仁去就行。可又怕邻居们笑话她小肚鸡肠没有气量,人家都给你跪上了,你好歹也该去那场合里插上一脚,有忙没忙也算捧个人场。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这样想了一下午,荣强一回家,她就去后头找爱琴问主意。
“林景成都给你磕了一个,那你不去要被人笑话了。你跟素兰闹别扭大家都知道,但你没跟林景成闹别扭呀,况且死的是林景成他爹又不是素兰他爹,我看你还是该去。”爱琴言之凿凿对凤英说。
爱琴哪里知道她不是因为和素兰有别扭不好意思去,她是不想见那林景成。
可她若不去,这以后自己家有个红白喜事,怕是没人来帮忙了。
骑虎难下。
凤英坐在的凳子上又是挠头发又是咬嘴唇,半天不言语。
爱琴看她很为难的样子,很不解,突然眼睛一亮又问她:“不会是你跟林景成也有过节吧?”
这话把凤英吓一跳,心里嘭嘭直跳,脸上发烫,赶紧反驳说:“哪里有?我跟他没有过节!你可别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