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辞也真的是把人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
搞得沈知还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一直在想顾星辞到底可能会忌讳什么？
味道？姿势？难不成是……尺度？
沈知还越想越头大, 然后就失眠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顶着个黑眼圈到了剧组。
上午主要还是拍摄一些室外的镜头，因为天气原因，所以工作量很多, 时间门很紧。
剧组把所有能在室内完成的镜头都往后挪。
沈知还虽然前一天晚上没休息好，但这几天总体来说压力不大，所以精神还算不错。
更别提每次只要一想起晚上有吻戏就整个热血直冲天灵盖了。
哪里还有什么困意倦意。
比打鸡血还好用。
晚上其他角色的戏份都拍完了, 只剩下男女主的那场初吻戏。
确切的说, 是两个人的表白戏。
在这之前已经拍了不少似有似无的暧昧戏份了。
拉扯的节奏够了, 是时候该摊牌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了。
剧本的安排是温叙言把桑慕单独约到海边, 两个人在海边散步，趁着海风和月光，温叙言顺势表白。
其实是非常言情偶像剧的老套情节, 这种场景给有些导演会拍得非常平淡流水线，给有些导演会拍得非常的浪漫。
而张导属于后者。
张导对镜头灯光和演员台词的要求特别高，光是调整两个人在镜头里面呈现出来什么角度好看, 就已经折腾了半小时了。
沈知还和顾星辞站在那里一边对台词，一边根据导演的要求调整自己的脸部角度。
本来还真的挺紧张的，但被这冗长的准备工作给整得没脾气了。
多少有点想快点拍完完事儿的心态。
终于在折腾了一个小时后,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拍了。
导演让两位演员先试镜一次。
没有什么限定和要求，完全让两人的自由发挥，到时候看效果调整。
沈知还一共没几句的台词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她非常确信坚信一定不会卡在台词这里。
两个人在海边走着, 桑慕在前面边走边踩着海水湾, 温叙言一路跟在她后面, 温柔宠爱地看着她。
两个人越走越远，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温叙言突然停下叫住桑慕：“桑慕。”
桑慕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怎么了，老板？”
这时候海风正好吹起了沈知还的头发, 她顺势把碎发捋到耳后。
温叙言微微蹙了蹙眉：“能不能别叫我老板了？”
“那叫你什么？”桑慕歪了歪脑袋。
温叙言有点害羞地捏了捏耳垂：“叫我……哥哥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桑慕“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我和你同届诶！”
“那我也比你大两个月，”温叙言的声音里带着点祈求和期待，“叫一声我听听吧。”
“老板，我觉得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桑慕说着突然收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是不是什么？”温叙言好奇追问。
“没什么。”桑慕甩了甩手，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我瞎猜的，说出来怕被你打。”
“没事，猜啊，大胆的猜，”温叙言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把两人之间门的距离缩短，垂眼看她，“没准就猜对了呢。”
“可是如果猜错了，那不是很丢脸吗？”桑慕没好气地说。
温叙言漫不经心回道：“桑慕，你这么聪明，不会猜错的，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
温叙言说话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摘下了金丝边眼镜，深深地看着桑慕：“我对你这么多偏爱，对你这么多包容和宠爱，这么多特殊照顾，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桑慕抿唇，被对方的气势压迫到，瑟缩起来像个小白兔：“为了，拥有我？”
温叙言突然笑了一声，抓住了她的手，指腹在她的虎口处轻轻揉搓：“这么说，也没错。”
“所以，你真的……是真心喜欢我？”桑慕还有些不确定。
温叙言突然表情非常认真道，“喜欢，很喜欢，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从今以后也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桑慕面露娇羞，却又忍不住溢出幸福。
温叙言凑近，温柔询问道：“那，能拥有你了吗？”
桑慕支支吾吾开口：“你想要哪种拥有？”
温叙言一只手徐徐顺着桑慕的脖颈攀上她的脸颊，哑声说：“得先盖个章吧？”
剧本上写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两人的初吻。
剧情都走到这儿了，沈知还突然意识到，居然忘记问顾星辞，他忌讳什么了。
不过来不及思考太多，下一秒，目光所及之处就被顾星辞覆盖包裹。
他极缓的靠近，像是在给沈知还做充足的心里准备。
时间门流动得极缓，顾星辞越是靠近，他身上的气味就越是清晰。
其实那一刻沈知还的脑子是空白。
她只感觉自己的嘴唇上被什么极温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像是蝴蝶落在了她的唇上。
顾星辞的嘴唇很温热柔软，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漂亮的唇形。
沈知还能感觉到他正在轻轻吮着自己的上唇，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轻柔，也似乎因为紧张有非常轻微的颤抖。
被他吻着的时候，沈知还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
像是穿着最喜欢的白裙，在花海里迎风奔跑的感觉。
他的吻分寸感和界限十足，但又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
顾星辞的呼吸非常非常浅，像是故意不敢用力呼吸。
他指腹轻轻抚弄沈知还的脸颊，和嘴唇的频率保持一致。
顾星辞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沈知还终于知道，这个味道来自于他的呼吸。
原来气味也可以是甜的。
那一瞬间门，沈知还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开满了各种各样颜色和品种的鲜花。
又像是夜空中绽放的一束烟火，和星空相得益彰。
整个世界都在发光闪耀。
此刻，灵魂和黑夜交换了身体。
沈知还迷失在了一个幻想空间门。
她突然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正被深爱着自己的人热烈地吻着。
对方给她一种把视为珍宝，视为自己毕生挚爱的错觉。
原来，被爱的感觉是可以具象化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温柔的吻。
经历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门后，顾星辞放开了沈知还。
带着点眷恋和不舍。
而接下来，本应该是沈知还的一句台词。
但她却忘得一干二净。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突然有点自我迷失。
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惘然。
因为做了一场太美的梦，醒来满是恍然若失的惆怅。
蓦地，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映入了顾星辞的眼底。
“知还？”一边的导演叫了她一声，“怎么了？忘记台词了？”
沈知还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马上别过头，背对着摄像机，快速把眼角的泪抹了。
沈知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
不过她现在的心绪真的非常非常烦乱，她自己知道现在这样没办法继续进入角色，跟导演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说：“对不起导演，我可能要调整一下情绪。”
导演还在那里一脸迷茫以为出了什么事，愣愣地说：“嗯，行，那你自己调整，好了继续拍。”
沈知还对顾星辞微不可闻地说了声抱歉后就转身跑走了。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海边走。
她的心情很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觉得想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地听一会儿海浪的声音。
不知走了多久，几乎是走到尽头，眼前都是巨大的礁石。
沈知还走到礁石的中间门，蹲坐了下来，下巴搁在膝盖上。
她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海的尽头是月亮，月亮的周围似乎蒙着一层雾。
砂砾轻吻着她的双脚。
她不知道怎么将自己潦草的心情收场。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落泪。
那种感觉好像不是难过，更不是幸福。
似乎是，失落。
她失落于，体会到了短暂的且不属于她的美好。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温柔的吻，有这么温柔的人，有这么真实的深情的爱。
刚才顾星辞对自己的每一个微小细节，都让她感受到一种真切的被珍视的感觉。
感觉到被对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心头涌起的悸动，就像是慢慢上涨的海水，马上就要把她所有的理智淹没。
如果不逃出来冷静一下，沈知还怀疑自己会陷入不知名的迷雾中。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办法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继续拍摄。
沈知还一个人坐了很久，虽然她知道整个剧组都在等她，也知道来海城拍摄的条件时间门都有限。
这条戏今天晚上必须过。
但她没办法过心里那关。
之前所有的对手戏，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了角色。
但现在她没办法把自己彻底带入成为桑慕，因为她现在所有的感受，都是出于自己的内心。
而此时另一边，张导看沈知还很久没回来，也见不着个人影，有点担心起来问：“知还没事吧？刚拍摄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也不确定，”顾星辞面露担忧：“我去找找吧。”
顾星辞顺着沈知还刚离开的方向一路小跑搜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这一说，顾星辞一路凭感觉，很顺利地就找到了沈知还。
他看到沈知还娇弱地蹲坐在那里看上去无助可怜的样子。
突然心被扎了一下。
顾星辞走过去坐到沈知还身边，试探性地问：“刚刚，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让你不舒服了？”
沈知还这才突然意识到，拍完了吻戏之后女主角就消失不见了，这对男主角而言也太不礼貌了吧。
“啊，对不起……”沈知还真的觉得非常抱歉，“我是不是离开太久了，忘记时间门了。”
“没事，我就是……比较担心你，来看看你的情况，”顾星辞轻吐了一口气，“不过我真的有点在意，是不是真的我刚才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做的不好？”
“不是，真没有。”沈知还忙摆手。
“那是因为？……”
顾星辞其实不是那种爱追问不休的人。
但从沈知还离开开始，他的脑子里掠过了无数种可能。
为什么沈知还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