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经历了这一场都有些困顿,钟却和雪松薇都倚着邢回睡去,邢回震天的鼾声都没能扰了他二人好梦。
五隐闭目打坐,并睡不着。
枯坐半晌,却始终静不下心来,只得取了长生剑放在膝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剑上的暗纹,以求心安。
天亮的时候,几人又再次启程。
钟却因昨夜被打晕过去,今日醒来时只觉得头更晕了,邢回还是把他抱了起来走。
因邢回没有吃饱,速度便慢了许多,他们到万安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四人既饿且乏,就近寻了家客栈,先叫掌柜的端了饭菜来。
许是她四人吃相太过凶残,且又有邢回那个看着就比别人高大太多的巨人,掌柜的就叫人多多的给他们上菜。
因为邢回实在太大了,完全没办法从正门走进来。
所以他们走的是后门。
所以他们是坐在院子里吃的。
五隐三人吃了一会儿,便停了筷子,站在一旁看邢回吃饭。
五隐发誓,她这辈子就没见过比邢回更能吃的人,虽则她一共也没见过几个人吃饭也就是了。
他的肚子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吃下肚的饭菜几乎能和他的体量比肩。
“掌!柜!的!!!”跑堂的目瞪口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凄厉地声音响彻整个客栈,前厅拿着筷子等上菜的客人们被吓得齐齐一震。
掌柜的从前头跑出来,口中叫骂着:“喊什么喊?菜你不上,你在这瞎叫唤!信不信——”
他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和一手握刀一手拿勺的大厨对站两方,又与被抢了菜品的跑堂呈三足鼎立之势,围住了院子中间正擦嘴的邢回。
“嗝!”邢回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伸手揉了揉肚子,又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好似意犹未尽。
掌柜的抖着手指着邢回,又抖着指向五隐三人,最后定定地指着钟却,这个看起来最好讲道理的人。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身上不带着武器。
钟却下意识地想退一步,又忍住了,干咳了两声,道:“劳掌柜的算账罢。”
钟却捏紧了手里的钱袋,还好这一路他捂得紧,没再丢了,不然今日就要吃霸王餐了。
掌柜的一听,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取了算盘来,当着他们的面手指飞舞地算起帐来:“猪半扇成菜若干,钱共十二两半,牛肉二十斤成菜若干,钱九两八钱,果蔬米面若干,钱……”
“共计五十七两八钱五分,我给诸位抹个零,只五十七两八钱即可。”掌柜的抱着算盘,笑盈盈地看着钟却:“您看是现结还是小的到府上去取?”
“……”钟却艰难地把手拿出来,“现结。”
雪松薇有心凑上个一分半厘的,但是她住在山上这些年好像并没有使过银子,她师徒二人大约是没有钱的,不然师父也不至于一点也不给她就赶她下山。
掌柜使劲抢过钟却的钱袋,当着他的面将银子一锭一锭的取走,最后剩下铜钱三枚还给他。
五隐三人看着钟却手心里的三枚铜钱,一同沉默了。
邢回不知这些,抱着肚子站着,很是无辜。
“掌柜的,两间上房。”雪松薇道。
那掌柜抱着肚子觑着只有三个铜板的四人,道:“上房倒是有,只是要先结了银子才可。”
雪松薇笑道:“掌柜的是打算将那些蔫了菜,陈了的米面,和放不住的肉卖给谁吃?”
“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掌柜的拿了钱在手,很是老神在在。
“你——”
雪松薇有心分辨一二,只是她在山上待得久了,接触的都是些淳朴的山民,实在不知如何与这奸猾的生意人打交道。
她看了看钟却,暗自摇了摇头,这是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哪里能指望他。
又去看五隐,瞧她十分镇定地站着,一副等他们想办法的样子,得了,这也是位指望不上的主。
终是贵公子叹了口气,从另一只袖子里拿出一个小一些的钱袋来,道:“一间上房,一间柴房。”
钟却取出一块碎银,指着邢回朝掌柜的道:“那柴房得叫他住得进去才成。”
掌柜的见了银子,便乐呵呵地应了,扬声道:“一间上房,一间柴房,您请好嘞!”
掌柜的今日清空了库存,还大赚一笔,心情十分好,点头哈腰地把外头没吃上饭的客人送走,吩咐底下的人把院子收拾出来,就地盖了个能让邢回进得去的柴房,就打发了钟却。
钟却无奈,邢回却乐呵呵地窝在了草堆里,抱着肚子满足的睡过去。
雪松薇在楼上看了他们一会儿,同五隐道:“不若叫钟公子再开一间房罢,邢回也便罢了,钟公子的身体可不能再这么糟蹋了。”
五隐走到窗边朝下看去,钟却已经倚到邢回身边靠着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替谁做主。”
雪松薇听她这话有些奇怪,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一时也没了话语,想了想还是该去劝一劝钟却,至少也该把他的身体状况与他说清楚。
她还没来得及开门下去,五隐就从窗边消失不见,她连忙扑了过去,只见五隐手里提着两个蒙面人,因他二人挣扎不休,五隐便出手废了他们双腿。
隔得那样远雪松薇也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由全身一紧,浑似五隐的拳脚打在了她身上一样。
雪松薇翻身下窗,落下的时候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波动,五隐朝她挑了下眉,赞了一句好。
雪松薇笑笑,她也就这一手轻功拿得出手了。
钟却惊醒了,看着地上蠕动地两个人,本来就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霎时间更白了,“他们是……来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