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异能、没有救世主、更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的神灵，他们拥有的只有完全无用的热武器、变异的动植物、亡者归来的丧尸以及越来越极端的气候。
光是活下去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了。
就在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并且正在安排人员输送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林渐秋浅浅瞥了一眼正在边缘警戒的罗星池并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男人一双极漂亮的琉璃目落在中央正在全力救治伤员的黑发女子身上。
其实如罗星池这样性子的人按理说是绝不可能对此提议产生任何犹豫的。但如今他的目光里不知何时染上了连罗星池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和，这让林渐秋心中的不悦也越发浓重了些。
他想快些结束这场游戏，已经无关输赢，而是林渐秋的心中有种直觉，再耽搁下去有什么东西终有一天会失控的。明明心里很清楚即便她拥有了独立人格，但仍不能改变阮芸鸢与人类并非同族的事实，一串数据中诞生的新物种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但现在越是相处，林渐秋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想靠近她。
他告诉自己那是为了任务、是为了利益、甚至可以是为了与好友争个输赢。
但林渐秋也不得不承认他不喜欢看到阮芸鸢那样与罗星池越来越默契的姿态，基地里已经逐渐有了他们两人一定会走到一起的传闻，又想起了好友听见这样的话之后并未否认甚至还反问他，‘这难道不好么？’。
是啊，哪里不好？如果阮芸鸢真的对好友动了心，那不是最完美不过了么？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爱情这种东西更能迷惑心智的？
昨夜两人之间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中，林渐秋狭长凤眼中掠过凉意。
……
“明天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么快决定了？”
“嗯，机不可失不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话么？”
已经在游戏中重新恢复了自由行动能力的罗星池抱着双臂倚在树下问林渐秋，自己这个看似圆滑实则比任何人都骄傲的好友，“她对你很好。”
林渐秋反问道，“怎么？五皇子会因为这种事心软？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末日是假的、死亡是假的、绝望轮回也是假的、即便人工智能是真但那不代表阮芸鸢也是真的。”
“非我族类其心可诛。只有在拥有绝对掌控权的人类控制下的人工智能才是好的，我们只是需要确认她是不是已经产生了那种名为‘人格’的东西，而不是要真的与她培养感情。”
罗星池沉默了许久，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其实他本就冷清理智的可怕，即便心中有好感亦有欣赏，可人类终归不可能跟一串数据谈什么更深入的东西。在游戏里下线而从游戏仓里醒来的每个日日夜夜，其实都在重复提醒着他这个事实，“明天是么？”
“嗯，我先来吧。”
林渐秋想试着笑一笑，最终嘴角上却只是勾起一抹没有丝毫诚意的弧度，“我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无趣的很……所以我先。”
“至于你，我还不知道么？只是懒得动脑筋，并不是不聪明，恰恰相反——我的好友其实最狡猾。所以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就像你那天反问的，真的成了她的谁反而更完美。”
“好，我知道了。”
罗星池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向他表示接受了这个提议。林渐秋很快就跟他交代完了剩下的细节就转身离开了，唯独他还站在原地许久许久，长到几乎要化为石像了才走。
若是一切顺利，也许明天他们的任务就都完成了。
男人既平静且凉薄的想道。
……
恰在如今，时机已到。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落单丧尸突然出现，动作之矫健反应之灵敏跟之前那些稍微镇定些普通人都可以直接消灭的丧尸完全不同。他跳出来之后似乎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这才完全不顾边上甚至伤口仍未痊愈的弱鸡人类，只闷头冲向另一个方向。
那正是林渐秋的方向！
阮芸鸢瞳孔一缩，在这一刻好似爆发出了全身的潜力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推开了拥有着一双狭长凤眼且似乎完全放弃了抵抗的那个人。
你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从此往后的每个夜晚，他的灵魂都会在她倒下的地方，一遍遍的坠落。
——永远被困在她脖颈上满是鲜血却还满眼庆幸他安全无虞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