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遇嘴角和眼角都在抽搐，一顿饭吃得异常艰难。
无他，就像爷爷和奶奶说的一样，除了他们仨，这屋子里头还飘着他大姑爷家的好多先人……
他大姑爷身后忽然就飘了七个看上去都死了好久了的鬼，五个黑白色，两个绿色身影。
绿色的就是他大姑爷的父母，他对他们也算有些印象，以前小时候也叫过爷爷奶奶，秦随遇冷不防看到了，眼睛就不敢再往那边看，生怕像秦爷爷说的那样，跟他们对视上。
只能埋着头拼命吃饭，秦妈妈注意到他也不夹菜，拍了他一下：“你这小子，咋光吃饭不吃菜呀？你大姑家饭不好吃啊？快点吃菜。”
大姑听了连忙关心道：“这孩子是不是热傻了呀？以前你不是最爱吃大姑给你做的菜吗？别不好意思，我给你夹！”
秦随遇连忙摇手，自己伸出筷子也不看，就夹了一筷子回来———可竟然是他最讨厌吃的胡萝卜丝。
哭丧着脸也不敢夹回去，机械地塞进嘴里嚼。
倒是秦妈妈意外道：“嘿，还真是你大姑做饭好吃，平时在家我做胡萝卜，你挑得很，一口都不吃。”
秦随遇露出尴尬的笑来，没有搭腔，眼神也不敢乱飞，睫毛下垂就看着碗，小辈们都在安安静静的吃饭，而大姑大姑爷跟他妈又继续再聊。
“我打算带小鱼去老房子那收拾一下，住到他爷爷祭日之后再走。”秦妈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大姑连忙反对：“那么麻烦做什么呀？老屋都多久没住人了，全是灰！就在我这住下，又不是不好住的，让小鱼跟小年睡一屋，正好能辅导辅导小年。”
秦妈妈拒绝：“不了大姐，一两天也就算了，高考的孩子需要安静，别回头辅导不成再给小年这孩子的睡眠给打扰了，我们回去收拾也很快，平时就过来吃饭，你不嫌弃我们打扰就好。”
大姑爷点头：“行啊，看你们安排，我们家每天多两双筷子也不是事儿，不过十四号是你们家老爷子的祭日，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去，也给我爸妈上炷香吧，好久也没去看看我爸我妈了。”
大姑在旁点头应道：“好啊，那我到时候准备两份元宝纸钱，到时候咱俩一块去。”
秦随遇一顿，嗡声嗡气道：“大姑，您纸钱在哪里买的啊，我觉得质量挺好的，您多买点，给爷爷奶奶们都多烧一点吧，我给钱！”
秦大姑笑：“要你什么钱！一点纸钱能花多少啊！就是老中医家里卖的，元宝是老医生自己叠的！那我多买点，孩子的孝心！”
秦随遇点点头，身后的三只鬼都没出声，但都笑了。
大人们说得正热闹，秦随遇夹菜的手又一顿，因为他听见了大姑爷的妈在那边对着他爸抱怨着说道：“唉，光给我上香有什么用啊？我跟你的墓碑质量太差了，这臭儿子，选了个坏心石匠，找的石头太差了，太阳晒这么长时间，都快晒裂了，这墓碑一裂，老头子啊，我跟你的身份证就没了，咱俩就不能投胎了。”
秦随遇心下一动，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大姑爷没有丝毫察觉的样子，随即又猛地低下头，有些纠结起来，他要不要跟大姑爷说一声呢？
有其他鬼在，虽然是亲戚，但是秦爷爷跟秦奶奶对着陆家鬼打了个招呼就没再多说，也没凑在秦随遇身边跟他说话，即使是亲戚鬼，但孙子有阴阳眼的事情，他们暂时还不想暴露，不想给孙子惹麻烦。
陆家鬼说的话，他们也听见了，知道秦随遇能听见，秦爷爷故意咳嗽了一声打岔道：“老婆子，咱们回去睡一觉吧，看他们吃得香我都馋了！等祭日那天给咱们烧纸，咱们也去吃顿好的。”
他们这些死鬼也能够开餐厅，阳间有的东西阴间都有，只不过餐厅的味道没有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好，也没有自家上贡的味道足。
毕竟鬼靠的是嗅觉不是品尝。
开餐厅的那些鬼都是些大户人家，后人祭拜的东西太多了，吃不完才拿出来售卖的。那味道吸过一次就淡一次，他和老太婆曾经奢侈地去吃过一次海鲜大餐，但是那海鲜只剩下淡淡的腥臭气，已经没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