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不知道多少了，你说赔钱，你赔得起吗?”
油腻男人挥动了两下折扇，啧啧嘴鄙夷道：“没眼界的穷书生！”
如果换个场景，如果此时此刻身处云城寒天池，先知一定会给这胖子两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光，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赔不赔得起。
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知看了一眼自己打了三四个补丁的衣摆，还是努力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画了一半的宣纸上，纸上花草、鸟虫、墙垣已初具雏形，却平白糊上一大滩乌黑的墨水，这张画算是毁了。
“那么，公子想要什么赔偿？”
油腻男人自以为先知被自己吓到了，他得意地哼了一声，向身后的两个小厮招了招手，“来来来，小穷酸书生要赔爷的衣裳，可他们家穷得叮当响，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哈哈哈哈哈哈…”
“唉…本少爷慈悲心肠，小穷酸书生，今儿也算你运气好，只要你把这书画摊子给撤了，我就饶了你，也不需要你赔偿本少爷的云锦了。”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穿着短打的小厮就上前走了几步，作势要掀走书画摊子。
“等等！”
这书画摊子上赚的，可是陈秀才的救命钱啊，若是没有书画摊子，那陈秀才得怎么办？
先知连忙伸手去拦，面前两个小厮一个赛一个的肥硕，走起来路来身上的白肉抖来抖去，简直像两座小山。
油腻男子站在一旁，看见先知这“四两拨千斤”的动作，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小穷酸书生，你这是当自己多能…”多能耐呢？
噗通两声，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没说完的话也咽回了喉间。油腻男子看看地面又看看先知，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先知，舌头打起了结，“你你你你你你…”
“你有灵根？”
这是道妩媚娇俏的女子声音。先知抬眼看去，正是前些日子来书画摊子上让自己为她作画的姑娘，她身旁还是跟着那个碎嘴子小丫鬟。
“……”
“不说话？没想到呀，小书生你还深藏不露。”
年轻女子捏着帕子掩唇轻笑，明明是极其和睦的笑容，落在油腻男子眼里，就像是淬了冰，冷得让人直打颤。
小丫鬟看清这油腻男子的长相，突然惊叫一声：“咦，你是徐大虎？”
年轻女子微微侧目，也有些震惊。
看来他们先前就认识。
先知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上次这姑娘给了一大锭赏银，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这回既然是她的朋友闹事，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
他正要开口，就看见年轻女子突然变了脸色。
小丫鬟暴怒，随手从旁边摊子上抓起一把扫帚，握着柄就向油腻男子打去。
“哎哟哎哟哎哟…”
“你你你，你一个小丫鬟，也敢打本少爷？”
“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府里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小丫鬟下手一下比一下重，打得油腻男子捂着屁股，无助地窜走了。
“哼！”
看见两个壮硕小厮跟在油腻男子身后，小丫鬟一把扔下手里的扫帚，恶狠狠地对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唾了一口，“徐大虎，你有本事就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