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目光齐刷刷盯住船夫的手。那船夫深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小！”猛地掀开甩盅。
只见甩盅开处，下面赫然是四个六！那是大的不能再大了！一时之间，人人脸色如土，满脸沮丧，齐声咒骂。
那老头得意道：“我说吧，是你们运气不好。”便要伸手去抓商之行的那锭银子。
商之行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笑道：“我押的大。”
那老头一拍脑袋，道：“哎呀，差点忘了。”眼睛看着那锭银子，满是惋惜和不舍之色。纠结良久，才从自己赢的钱中数了几颗碎银，往商之行面前一推，板着脸道：“这是你赢的钱，当面数清，离手不认。”
商之行笑道：“多谢。”收好银子，拉着金满仓挤出人群，便要快步离开。忽听背后那老头自言自语道：“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真金白银，毕竟是真金白银，碎石瓦砾，终究是碎石瓦砾……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是大大不同啊……“
商之行忽然停步，双目如电，回头向他看去。那老头恍若不知，自顾数钱。商之行沉声道：”敢问前辈，此话怎讲？“
那老头抬起头，向左瞧了瞧，又向右看了看，这才将目光望向商之行，疑惑道：”你在和我说话？“
商之行道：”正是。“
那老头摇头晃脑道：“老夫只是一个落魄书生，前辈什么的可不敢当。”
商之行道：“刚才前辈说：’真金白银，毕竟是真金白银，碎石瓦砾，终究是碎石瓦砾‘，小子愚钝，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话间已暗运灵力，护住周身。
那老头奇道：”真金白银就是真金白银，碎石瓦砾就是碎石瓦砾，两者截然不同，哪有什么奇怪了？“
商之行见装疯卖傻，抱拳道：”打扰了。“拉着金满仓的手，转身离开。
那老头忽然喝道：”站住！“
商之行回头看去，却发现对方喊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身材高大的船夫。只见那个船夫正缩头缩脑，向岸边停靠的一艘船上爬去。
那老头大声喊道：”兀那撑船的，你赌输了，想抵赖不成？”
那船夫见被发现，苦着脸道：”谁抵赖了？你要去长宁府，我送你去便是。”
那老头站起身来，问道：“喂，你们还赌不赌？不赌的话，老夫我这可便走了。”
众人犹豫片刻，都纷纷摇头。有的人输光了钱，再无赌资，有的担心这老头赌运正旺，唯恐再输。
那老头道：“咱们走吧！”。
那身材高大的船夫苦着脸道：“这么晚了，明天走不行吗？”
那老头怒道：“愿赌服输，老夫要去赶考，岂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收起赌具，催促那船夫领他上船，又回头向商之行道：”喂，你们也去长宁府吗？“
商之行微一犹豫，道：”不错。“
那老头道：”咱们正好顺路，只算你们一半船钱如何？“他坐船不花钱，还想多赚一笔。
商之行笑道：”不了，谢谢。“
那老头嘀咕道：”有便宜不赚，真是个傻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叫道：”看在你喊我一句前辈的份上，给你们提个醒，倘若你们不是去考状元的，那就别去长宁府凑热闹了。这几天赶考的人多，路上拥堵的很，最好改道而行，以免耽误了行程。“
商之行道：“多谢前辈提醒！”看着两人上了船，顺流而下，不见踪影，这才缓缓散去灵力，松开指诀，但依然神情凝重。
金满仓瞧出有异，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商之行低声道：“先去雇船，等会儿再说。”
金满仓用赢来的银子，雇了一艘小船。那船公是个五十来岁的黝黑老汉，刚才也在赌钱，认出他俩，笑问道：“这么晚了，两位还在赶路，也是去长宁府赶考吗？”
云国每隔三年，便会举行一次大试，称之为云国大考。再过几天，又恰逢大考之日，长宁府乃云国都城，届时四方学子云集，参加三年一度的大考，博取功名，踏入仕途。
金满仓听这船公的话，竟然将自己也当作赶考的学子，心中一喜，笑道：”不错，你很有眼光，看出我们都是读书人！“
却不知在这船公眼中，身躯凛凛的商之行，才是赴考的读书人，他金满仓只是一个书童，还是一个穿的破破烂烂，不受主人待见的小书童。
客船离开码头，缓缓顺流而下……
一进船舱，金满仓便迫不及待的问：“刚才怎么了？”
商之行苦笑了一声，拿出一块银子，递了给他。金满仓接过，只觉触手有异，不禁咦了一声，仔细摸了摸，又掂了掂分量，迟疑道：“这……这是块石头？”
商之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