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您那幅画寄到我这里了，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想问问您，这幅画，能不能卖给我啊？我可以加钱。”
谢清予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挑了挑眉，“程先生，我想我们事先说好了。”
“但是，这幅画，我是真的很喜欢，无论是意境，还是技巧，造诣都实在高超，夸张点说，这幅画未来绝对有升值的空间，谢总，咱们也合作过几次，但这幅画，实在是好。”
“不行，这个不可以让，给我寄来吧，酬金给你加两万。”谢清予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一眼宋泠音，发现她毫无所觉地正在吃饭，这才放下心来。
“不不不，您从我这里收了不少工笔画的真迹了，我这不过帮您个小忙，怎么能要您的酬金呢，明天就寄给您，您放心，那谢总，不打扰您了，我先挂了。”
谢清予嗯了一声，便放下了电话。
“工作上的事？”宋泠音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嗯。”男子拿起筷子，心情又好了起来，“我的母亲也很喜欢收藏字画，你要是愿意的话，来我家，我家有很多工笔画的的真迹。”
宋泠音歪着头，“你家？”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的家，你不用担心，而且我现在的母亲，对你没有任何的意见。”
宋泠音笑了笑，“以后吧，你要不要，先看看我给你画的画？”
谢清予眼睛一亮，“可以吗？”
他小心将卷轴打开，只是刚刚展开到眉眼处，头发丝和眉毛细节都根根分明，可最奇的是那双眼睛。
年少焕然，湛然若神。
画中人即便面部只用墨笔勾勒，眼神之中却是意气风发的光，亦狂亦侠亦温文。
谢清予慢慢展开，发现宋泠音连自己铠甲上的细节都没有放过，每一片鳞甲，衣角，都栩栩如生。
那是本该给十六岁的小青鱼的第一场胜仗归来的礼物。
所以那落款上写着的是，小青鱼，前程似海，来日方长——小铃铛。
谢清予看到了独属于宋泠音的笔迹，咬了咬牙根，却依旧觉得眼底温热，鼻腔酸涩。
那是大周的宋泠音，在十六岁那年，没有能够送出去的礼物。
也是大周的谢清予，没能够收到的礼物。
“可能，过去太久了，我也记得没那么分明了，若你觉得不像……”
“怎么会，画得不能再好了。”谢清予觉得自己的手有些脱力，不受控制的颤抖，合上卷轴的时候都险些拿不稳。
她从来没有忘记承诺。
谢清予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挤压到一起抽了真空，时光的洪流冲进他的食道脾胃之中，堵塞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知道对于宋泠音来说，等他战胜回来身后却带着西夏公主入京，那时候满心欢喜的小铃铛，有多绝望。
她的确样样完美无缺，却还是害怕被人抛弃。
宋泠音骄傲到，连绝望都是背脊挺直，昂首挺胸，且悄无声息的。
“小铃铛……”谢清予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若恨我，不若……”
宋泠音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只不过这回是接连不断的微信消息。
“抱歉，好像是承欢，我回复一下。”
她低头，点开了微信消息。
的确是承欢，对面接连不断地发着截图。
周氏的拍卖网站发布道歉声明，用的是宋泠音的本名，而宋泠音的从前在学校公告栏里头的照片甚至考试成绩都被好事网友搜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