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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类(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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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万宝叫来当面问问好了。”袁振升边捏拳头边说。

“那我的儿子怎么办?”李思行急切地问,毕竟作为父亲,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李大人莫急,眼下虽然事情已经明了,但是还没有彻底结案,等到都弄清楚的时候,自然能还令郎一个清白。”方士奕的话很得体。但是他心底里对利欲熏心的万申十分反感。

李思行回神想了想,抬起头:“也罢,那我也不再打扰你们办案,只在一边旁听,二位大人看如何?”

“旁听?”方士奕皱起眉,继而很不情愿地点点头。此时的他心里已隐隐感觉到万宝绝不仅仅是一个寻炼丹经书的魏王府方士这么简单。“大唐宗室”,他来忻州之前房公重似千钧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方士奕觉得自己的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

20、真相背后的真相

万宝被带来了,李思行和万宝两下一打照面,都吃了一惊。还没等方袁二人问话,方士奕便看见李思行对他们俩使了个眼色。方士奕一愣,和袁振升互相看看,二人和李思行一起转入后堂。万宝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脸上浮上一丝不安的神色。

“李大人有何发现?”袁振升急急地问。“我记得你们告诉过我,这个万宝是魏王李泰府上的一个炼丹术士,到万府是为了寻丹鼎门的丹书《火经》的?”李思行问道。

“对。”袁振升点点头。李思行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他哪里是魏王府的术士,他根本就是东宫太子的人!我在东宫不止见过他一次。”

“东宫的人?”方士奕愣住了,太子和魏王为夺嫡争得不亦乐乎,这个万宝既然是东宫的人,他假冒魏王府的人干什么?假冒也就假冒了,他把万仁的脑袋割下来又是要干什么呢?“难道……真的如房公所言?”方士奕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李思行回头看了看方士奕,“房公?房大人说过什么?”“房大人……”方士奕有些犹豫,还没等他想出应对之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而这个人的到来,将揭开全部的真相——他就是房玄龄的次子,一直效力于魏王李泰门下的右卫将军,房遗爱。

听说房遗爱突然来访,李思行对方士奕示意了一下,便转到屏风后面去了。方士奕心里明白,身为魏征好友的李思行并不想和房遗爱——魏王门下炙手可热的心腹之人在这种情形下有什么正面接触。

房遗爱身着一件深色的长衫,面孔一半隐在摇曳的烛光里,显出些阴郁和隐忍的味道,一如他说话时的音调和语气:“方大人,您是家父的门生,家父对你推心置腹无话不讲,想来我也没必要对您有所隐瞒,只是这位大人——”房遗爱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袁振升。方士奕笑了笑:“袁大人是我的同窗好友,但讲无妨。”

房遗爱点点头:“好吧,实言相告,今日我来到忻州,正是奉了……家父之命,”说到这里,房遗爱又停住了,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这也是魏王的意思……魏王的意思,其实也包含着皇帝陛下的意思……”房遗爱吞吞吐吐期期艾艾的语气让方士奕心里越来越没谱。

“到底是谁的意思?”袁振升忍不住打断房遗爱。“好吧,事情很复杂,待我从头讲起好了。”房遗爱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丹鼎门的事,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丹鼎门这本《火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这么多年却从未外泄过,因为——”房遗爱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本《火经》不是制成书简纸帛代代相传的,而是烙印在每一代掌门的头皮上……”

“什么?”方士奕和袁振升同时惊呼,屏风后的李思行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方士奕感觉有些反胃,他踱了两步,定了定神,抬头问房遗爱:“如此说来,这个万宝要取万仁的首级,就是为了得到这部《火经》?”

“应该是这样。”房遗爱点点头。方士奕的心里却又多了一层迷雾:房遗爱是魏王李泰的心腹,万宝又是东宫太子的近臣,万宝第一次见到他们却又谎称自己是魏王府的方士,房遗爱一个人秘密跑到忻州来告诉他们《火经》的这个秘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方士奕正一脑子乱麻理不清的时候,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袁振升突然插问了一句话:“那么这个万宝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这样挖空心思想得到这部《火经》到底是为了什么?”

房遗爱微微一笑:“万宝是东宫太子门下的谋士——”“可他分明告诉我们他是魏王府上的人。”袁振升追问道。

“呵呵,”房遗爱笑出声来,“此人真名叫王雍,是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的外甥。李安俨是太子的什么人,我不说方大人也应该很清楚。至于他谎称自己是魏王府的人,当然不过是为了嫁祸魏王罢了。”

方士奕的眉头越拧越紧,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抬头问房遗爱:“那么房将军此行到底所为何事?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丹鼎门的《火经》是如何代代相传的?”

“当然不是。”房遗爱笑道,“虽然这件案子陛下委派方大人来到忻州查案,但这案子背后的蹊跷,其实陛下早已知晓了。就在二位大人查案时,很多人也在查,只是二位大人查的是万仁之死,而其他人查的……”房遗爱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人可知道这《火经》到底是一部什么书么?”

“炼丹经书?”方士奕眯起眼。

“当然没那么简单。武德年间,丹鼎门的掌门叫张珔,那时的丹鼎门表面上是个炼丹方士的门派,其实却暗中和当时的太子李建成来往十分密切……玄武门之变后,丹鼎门看似彻底销声匿迹了。但实际上,张珔却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蓄势谋反,意欲为李建成报仇——”

“哦?”方士奕皱起眉,“玄武门之变后,河北、山东两地有不少这样打着报仇旗号的散兵游勇,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了。想必他一个丹鼎门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吧。”

房遗爱神情一肃,一字一字地说道:“如果他们是和当朝太子联手呢?”“当朝太子?!”方士奕大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遗爱并没有直接回答方士奕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这部《火经》,其实是丹鼎门门下各堂的联络图。而这些联络图拼在一起,又是丹鼎门的一笔传世宝藏的藏宝地图,具体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只是听说其结构十分精巧——”房遗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跑题,连忙扯回正题,“而这个化名万宝的王雍,正是受如今的太子承乾之命来寻找这部《火经》的。承乾太子早已与长安城内的丹鼎门门人暗中往来,但是丹鼎门各地各堂之间并无直接往来,只有拥有《火经》的掌门人知道如何联络其他人,这可能也是丹鼎门从汉朝绵延至我朝数百年而不绝的原因之一。张珔死后,《火经》便传给了他唯一的侄子,也就是这个化名万仁的张兆仁,张兆仁似乎无意于这些争权夺利之事,于是便带着《火经》隐居起来。于是太子便派出门下的得力心腹一路跟踪来到忻州寻找这部《火经》,他的目的也就是——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房将军的意思,我们已经很清楚了,”袁振升接过话头,“只是不知道被万宝,也就是王雍盗走的《火经》落入谁手?如今事发已有月余,丹鼎门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难道太子的人并没有得到这件东西?”

“当然没有,《火经》在送回长安的路上就被魏王的人截下了。”房遗爱回答道。

“被魏王截下?那为什么魏王不直接将此事上奏陛下?”袁振升追问道。“这个……”房遗爱一时语塞,“这个……此事事关重大,当然需要有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才能对陛下言明,将叛党一网打尽。”

方士奕突然觉得很心寒——他想起了房玄龄,想起了房玄龄为什么要让他来查这个案子。房公是名义上的太子少师,却一直与太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作为皇帝的近臣,房玄龄当然知道皇帝更喜欢哪一个儿子。当然,他更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魏王那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于是在得知了万仁无头案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时,这位一世清明的忠臣良相却选择了装糊涂。他默许了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去查这个其实已经清楚的案子;至于房遗爱的突然来访……方士奕不愿意去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自己一直敬重的师长,方士奕苦笑了一下,为官之人,一辈子果真逃不过这一个私字么?心乱如麻的方士奕抬起头,正好对上袁振升的眼神,袁振升的眼睛里也写满进退维谷的无奈。

此时此刻,他们俩都真正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由他们两人主宰的,他们只能找到事实的真相,而真相背后的东西,很多人早已心知肚明。即使一切都清楚了,又该如何结案?

“此事……看来一切都已十分清楚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房将军请先在驿馆中住下,我们……自有定夺。”方士奕觉得这话说得很艰难。

21、方与圆

送走了房遗爱,又安置了李思行,空空的房中只有方士奕和袁振升二人。屋子里静得可怕,夜空中不时划过一声鸟儿的怪叫,在这寂静的晚上格外刺耳惊心。

“你打算说,还是不说?怎么说?”袁振升看着方士奕,眼里布满血丝。方士奕摇摇头,没说话。

袁振升苦笑一下,望向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他的眼中有种亮亮的东西:“我以为这个案子,关于契苾人何去何从已经够为难的了,没想到更为难的却在最后。现在,你我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想进进不了,想退退不得了。”袁振升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当然,心乱如麻的方士奕并没有注意到。“你是京官,我是外臣,这庙堂之事,我知道的远不如你多。但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这帝王家的家事,历来便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账。蝇头小利都可以大动干戈,何况这庙堂之争。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主张你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为什么?”方士奕一愣,随即道,“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你我这奏本一上,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是你想过没有?太子谋反不同于西域部族叛乱,太子谋反,目标直指的就是皇位。难道你想将此事压下,坐等皇城之内再上演一出十六年前的玄武门之变?更何况,纵然是皇子,犯了法,也一样要服罪。”

“不愧是房公的门生。”袁振升平静地听完方士奕的话,淡然一笑。“你什么意思?”方士奕有些恼怒,“不是我不敬,房公把我推到这步田地,是他不义在先,我何去何从只听自己的,和他房大人无关。别以为我这样做就是要助魏王成事,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可是你这样做,不正是魏王所希望的吗?”袁振升反问道,“太子纵有野心,可是他魏王呢?他魏王把太子的计划了解得这样清楚,又如此及时地让房遗爱出现在我们面前。魏王的心,难道不是比太子更可怕吗?”

方士奕无言以对。他可以不计较自己的得失,甚至不计较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不管怎么做,都似乎是死路一条。方士奕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适合做官,他自以为自己外圆内方,殊不知自己的“圆”其实总是会被自己的“方”所羁绊,自己的“方”每每也总是会被自己的“圆”给磨平。自己看上去是左右逢源,其实是左右都不圆。方士奕突然想起老师十年前赠给他们二人的那两个木雕。

“去找找李思行李大人吧,他的儿子尚在狱中,这件事想不出个办法,他也脱不得身。”袁振升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总之,最好的办法——皇帝仍然是慈父,太子可保终年,父子可以不成父子,但朝廷还得是朝廷。”还没等方士奕回过神来,袁振升已经消失在门外,留下方士奕一个人坐在原地发愣……

尾声

第二天,彻夜未眠的方士奕和李思行拿出了一个案卷的草本,草本上写道:万仁死于自杀,而他的仇家将其首级割下,然后逃匿。当然,这个所谓“仇家”的名字是编的;为何结仇,奏本里没有说明,大理寺和御史台也没有追问;只是方士奕被皇帝秘密召见了一次,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而万申则被罚守孝三年,李思行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万申自己是他的父亲。

然而,事情当然没有结束。数月以后,一个叫纥干承基的武士被突然逮捕。纥干承基自曝自己是太子的手下,然后将太子谋反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纥干承基的供词很“小心”,除了太子李承乾和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以及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杜荷以外,纥干承基的供词里没有再提及和牵扯任何其他人。好吧,不再拐弯抹角了,这个纥干承基的真名其实叫做契苾闽文,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肯这么做——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贞观十七年,一场暗暗酝酿中的血雨腥风却有惊无险地消弭于无形了。每个人都很意外,侯君集领死,太子李承乾被流放黔州。更意外的是,太子李承乾被流放之后,魏王李泰并没有像其他人预想的那样当上太子。渔翁得利的是一直生性谦和文弱的晋王李治。两个月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错的魏王李泰被流放均州。

长安城的深秋并不那么令人愉快,寒风肃杀,满地黄叶,一片寂静下,城墙上的暗红色的墙砖看着有些像干涸的血迹。太极殿里空荡荡的,皇位上的李世民显得苍老而孤独。他抬起头遥望着献陵的方向,两行浊泪顺着两腮流到嘴里,很苦,很涩:十七年了,离那一天整整十七年了,父亲,那一幕你还记得么?那两颗扔在你眼前的血淋淋的人头?那些事我一直不敢忘,但也不敢提。父亲,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年为什么会那样摇摆不定,左右踌躇;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年的一切苦衷。可是太晚了,今天您的孙子也走了我当年那条路,只是我比您当年早了一步,快了一步而已,可是我还是保不住我的儿子。承乾流放了,靑雀(魏王李泰的小字)也流放了,我一下少了两个儿子,就像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那一天的您一样——父亲,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还是您给我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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