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拿浑身一抖——主要是在地下没穿衣服冻得。
老实说，和已经开始尖叫的菲奥拉不一样，他毕竟也是在黑域长大的。泰雅女神给人的形象一直是温和，冷漠而淡然的，如同山峦一般。更何况，艾莉尔已经确定这里是圣所了——圣所里面是不会有什么邪恶的东西的，大部分神明的神力和恶魔、亡灵这种黑暗生物完全冲突，就像是沸油和冰水一样。
他穿好外套，走近神像。女神的宝石瞳孔转动着，向他看去，大概对视了半分钟左右，女神重新闭上了眼睛，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搞什么？是泰雅的意志吗？”罗莎急不可耐地凑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约拿伸出手，拦住了女孩。他眯着眼睛，辨认着光亮术笼罩不到的，黑暗中的景象：“刚才应该是触发了什么机械结构，原来那里不是黑色的。”说着，约拿指向神像的背后：“大小姐们，我的建议是，你们再休息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去看一看。”
罗莎不依不饶地问：“所以刚才看着你的真的是女神？”
“毫无疑问。”艾莉尔走过来，把紫发少女从约拿背后拖到火堆旁边：“你是笨蛋吗？难道一个存世神明的圣殿里面会有其他神力的存在吗……”
她说到一半，噎住了。
约拿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艾莉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其实很清楚，有一种情况，圣所里面是会存在其他的神力的——那就是，这座圣所本身已经被污染了，充盈在此地的是混沌诸神的神力——他亲眼见过几个类似的遗迹。
麻烦的是，他们几个人的力量层级实在太低——能够判断神力属性的人，除了牧师、圣武士这些圣职者之外，还有黄金阶的法师；问题是艾莉尔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魔力的感应，她也判断不出来。
“我们按照最麻烦的情况处理，”约拿拍拍手，盘腿坐在地上，召唤了另一个光球照亮了神像身后，盯着那条黝黑的通道：“这下面有一半可能就是罗莎寻找的所谓‘黑域之王的王座’，或者是泰雅的恩赐；另外一半可能，这里已经被某位邪神污染了。”他轻声地说：“罗莎·路西斐尔小姐，你打算下去吗？”
紫发少女楞了一秒钟，迟疑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艾莉尔的表情，吸血鬼少女正握着她的手，用鼓励的神色看着她。
“我要下去。”少女最终宣布道：“我会为了风险支付额外的报酬的，约拿先生。”
男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罗莎小姐，养精蓄锐，整理武装，我来放哨，半小时之后我们一起下去。”他掏出手里的亡灵产怀表，盯着上面的时间——蕾尔大陆上最早的计时仪器，就是亡灵和法师们共同研究出来的。
半个小时如同呼吸一般迅速地过去了。
约拿站起身，几个孩子也走到了他的身侧。男人从地上捡起战锤，在手中掂了掂：“走吧，看看我们会碰到什么。”
他们保持着一个十分稳妥的阵型——艾莉尔和菲奥拉在整个队伍当中，约拿和罗莎一前一后，整个小队周围环绕着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蝴蝶，但是微光不足以让人视物，约拿维持的两盏小小的魔法灯火一前一后地映照着地面。
整个通道是一个向下的斜坡，几个人尽量保持着匀速在黑暗中前进着。
大概走了几百步，菲奥拉突然说：“墙壁的颜色变了。”
艾莉尔看着周围的墙面，
她具有一定程度的夜视能力。少女仔细地看了看周围，有些赞许地揉了揉菲奥拉的头：“观察很仔细，这些墙壁已经不是石质的了，是某种金属制品。”
她没有说的是，她在墙壁上看到了一排绿色的斜向下箭头。
再走了几百步左右，脚下的地面变成了阶梯。约拿低声提醒了身后的孩子们一句，以免她们一头摔到地上。他抽出战锤，警惕地看着周围。但是什么都没有，极目所致，什么都没有——
——除了越来越浓的硫磺味。
“你和那些羊蹄子打过交道吗？”约拿没回头地问。
“当然。”艾莉尔轻松地回答道：“老实说，和剩下的选项相比，硫磺河的恶魔真是最好的一个了。”
很快，他们走到了道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