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犹墨,雨似瀑。
安歌已从公输家跑了出来。
小叫花子在哪里?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多耽搁一刻,小叫花子的性命就危险一分。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在雨中静静站着。
这个人既没有伞,也没有兵器,他的全身已湿透,可他似乎很享受淋雨的感觉。
他的个子很高,背却是驼的。
骆驼!
安歌已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安歌。
他径直走了过来,问了一句:“今天在那条无人的长街上死了一个人,他是陈宵的手下,但他死的很诡异,我想问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歌已脱口而出:“他是死在我刀下的!”
骆驼瞳孔紧缩,紧紧盯着安歌手中的刀,然后叹息了一声,道:“好可怕的刀!”
“你已经问完了,现在换我问你!”
他是看着骆驼先出去,小叫花子后出去的,所以骆驼应该知道小叫花子往哪边去了。
骆驼没等他再问,伸手指了指右边,道:“你的朋友往那边走了。”
然后他又似有深意的补了一句:“他走的很快。”
安歌的心似乎被刺痛了。
他为什么走的那么快?
是不是因为他要将危险从安歌身边带走?
安歌的眼中已有泪。
他说了句“多谢”就朝骆驼指的方向奔出。
骆驼静静看着安歌的身影消失在雨中,然后他抬起头来,喃喃道:“这雨已下的有些烦人了……”
然后他的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雨里。
安歌狂奔。
他的轻功并不差,但他却依旧没有看到小叫花子。
突然,他看到了一条长巷。
这条巷子本来和其他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此时巷子里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举着一柄伞,每一柄伞下都有一盏灯笼,在灯笼的映照下,巷子里简直和白天没有什么分别。
于是安歌看到了一条流淌在雨中的红绸。
他的呼吸已急促起来,握刀的手已不自觉的紧了。
他知道他看到的并不是一条绸缎。
天下所有的绸缎都不会有这样的颜色——那是人群中流出来的鲜血,顺着雨水,绕过众人的鞋底,渗到了外面。
是谁在流血?
是不是小叫花子?
安歌冲入人群,推开挡住视野的伞,踩灭了几盏灯笼,然后他真的看到了小叫花子。
然后他的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小叫花子已倒在血泊之中。
他衣服的颜色和血是一模一样的。
这件衣服本来是安歌的,如果今天有人非要倒下去,这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小叫花子。
手盘核桃的老者从伞下走了出来,叹息道:“这个少年对我们如实交代了刀丛镇惨案是他所为,其实刚刚在大殿之中我已察觉,小兄弟与这红衣少年互换了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玉虚掌门杀他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招架一下。”
安歌的心又被刺痛了。
他为什么不还手?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死了安歌才能摆脱掉这些人的追杀?
霹雳堂的人,玉虚宫的人,南宫家的人,现在都站在这巷子里,站在伞下,站在灯笼辉煌的光里面。
只有小叫花子一动不动趴在雨中,没有伞,也没有灯笼能照亮他的脸。
红面老人的眼角跳了跳,
道:“张万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万山将盘核桃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这个人的死和我霹雳堂上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玉虚道人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忘了,霹雳堂的副堂主鬼见愁是死在他手上的!”
张万山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要谢谢玉虚掌门帮我霹雳堂报仇雪恨,若改日有机会,还请玉虚掌门来我霹雳堂做客,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玉虚道人问:“什么话?”
张万山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