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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青云(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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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便滔滔不绝讲了起来。原来她表妹的侄儿在华林苑当值,梁军攻城那天晚上,看到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跟在一群比丘尼身后跑了!

“我这侄儿虽然愚笨,但是记人面貌可是一绝,从前邓将军在时,领女眷来华林园避暑,他是认得唐夫人的。”

姚堪微微颔首,思量片刻,又问道:“究竟向何处跑了呢。”

一干人等又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

然而老妇却始终不肯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捧着对姚堪颠了颠。

常卢便明白过来,人家这是等着要赏钱呢!

一旁站着的小吏撇嘴:“人无信则不立,我们大人这么大的官,你还害怕不给钱吗?”

大娘也叉起腰:“啥立不立的,我听不懂你们这些儒人说的话!说好了,要听啊,就把钱先给了。”

常卢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不好发作,忙笑着调解:“这位……呃,这就是说啊,人没有诚信就没办法立足于世,好比你在村口沽酒,若酒里掺水却不许人验,以后也没人会来光顾,你大胆说,姚治中肯定会把钱给你的。”

姚堪此时也温言解释:“实不相瞒,您这样的话我听了不是一遍两遍,自布告张贴以后,弄虚作假骗钱的人也是有的。”

大娘急了:“我这可不是唬人,是真的看到了。”

说着,颇为神秘地朝炕桌挪近,小吏立刻站直身体,警惕地盯着她,姚堪对他摇摇头。

一阵叽叽咕咕声,

姚堪“嗯”地点点,转头道:“给她吧。”

其他凑热闹的村民们也放下手中农具,呼朋引伴来看,见老妇真得了钱,都跃跃欲试起来。

“姚治中,我们要是见到了唐夫人报去官府,也能领赏钱?”

“前几天我在城门,看到求贤令,若荐了人做官,是不是也能得白金啊。”

“是啊是啊,我和他大哥也看到了。”

姚堪朝人群压了压手,这回大家都停止交头接耳,一齐期待地望向他。

姚堪朗声道:“那是自然,不光求贤令,凡以后贴的告示,下的指令,梁使君都会一一兑现,我姚堪并非商鞅之材,亦可效仿商君城门立木,取信于民,希望有一日冀州也能如青兖二州一般,政平化行,岁岁开广。”

……

大家面面相觑。

“商君是谁……”

“……我咋能知道,我也不识字。”

常卢简直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他只愣了一下,就立刻扬声说:“姚治中的意思是,以后城门贴的令,通通都算数,梁使君会给你们发耕牛,帮助你们种地的。”

这一下,围观百姓叽叽喳喳说开了。

“没打进来的时候,都说梁使君残暴不堪,现在看来,要比邓宏好哦。”

“邓宏经常唆使仆从,打压百姓,我们早不服他了!”

炉子冒开热气,将陶罐置于炭炉上,放入捣碎的茶饼,一手拿铗子不断翻动,不一会儿,茶叶便变得焦黄。

老人家又利索地浇入沸水,茶气扑鼻,毕恭毕敬盛了碗,端给两位大人。

姚堪接过茶,扭头看着常卢。

常卢心里发毛,以为方才自作主张冒犯了姚治中,也呵呵一笑。

那他能怎么办嘛,文人说得话,老百姓哪句句能听懂。

水雾蒙蒙中,姚堪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开口。

“常里长哪里人士?”

常卢忙把碗撂下,垂着头恭敬回答:“在下乃本郡人士,世代居冀州安平国。”

“哦,莫非是安平卢氏?”

“正是安平卢氏,不过,在下枉担家中累世族名,素无材能,建平元年才入仕州郡为吏。”

“建平元年……那也有好多年了,怎么还只是个乡长呢。”姚堪笑眯眯地追问。

没想到,这又勾起了常卢的一件伤心事。

原来他出身河北望族,家中世袭两百石的郡守级官职,从小学习经史,广博众书,尤其喜好水文数术之事,仕州郡为水官吏,还曾经主持修建漳仪渠,使沿途郡县收成翻了数倍。

前些年,邓宏从并州发五千刑徒为役,重修邺城三台,命常卢押送。时值隆冬,走到常山时,老弱早已不堪重负,冻死者过半,常卢便擅自做主,为刑徒们制寒衣,并给老人解除刑具,准其自走。

负责工程的是邓宏爱妾甄夫人之弟,他心中不满,遂将此事添油加醋上报,邓宏听后大怒,不仅罚常卢磨石,还将他贬去做乡长。

这个青州刺史,面上粉饰的好,做的那些事,似乎比邓宏还要残暴,在他手下,又能讨几天活头?

这些年在仕途上摸爬滚打,常卢早已深谙搪塞之道,便拣了无关痛痒几件事应付。

两道门楹间,一只蜘蛛孜孜不倦地编织属于自己的网。

姚堪听完他一席话,沉默片刻道:“我可听说,你在酒馆喝多了酒,放下豪言,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还写成诗赋,刻在墙上呢。”

常卢脊背有些发凉,硬着头皮道:“酒后失态罢了,大人谅解。被举荐的公门子弟称为人才,实际上却怯懦不敢担当,胆子如鸡一样小。正是因此,在下才沦落到此境地,不过,我志向微小,能做乡长,已经知足了。”

“是吗?”

姚堪托起碗,一口气吹散浮沫。

茶梗如同无数悬空的银针,慢慢沉入碗底。

这下,常卢后背汗珠都不敢再往下淌了,身子努力僵直着。

“别怕,我也只是好奇问问,这里头的弯弯绕绕,都是原来的事,你的先主公已经死了,死了就是灰,谁会在乎灰呢。”姚堪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脊背:“你很会办事,说话也妥帖,最重要的是心中有百姓。”

细密的蛛网,小小的蝇子嗡鸣着扑了上去,蜘蛛饱餐一顿,大摇大摆地从高处下坠,正对着坐在炕头的两位官员。

常卢嘴角的弧度凝固住了。

姚堪又说:“邓宏任人唯亲,不爱重人材,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主公怎能带出好官,我一路走来,见冀州风气如此,上级避嫌妒能,你在此只做个乡长,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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