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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行行(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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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刚到,烈日才升过天心。

金凤台雄伟高大,沐浴在红光中,飞檐反射出刺眼白光,远远看去,仿如纯金打造。

楼台各处,奴婢穿梭于游廊的明与暗间,扫洒布置,支案摆卮。身着湘绮下裙,紫绮上襦,飘带悠晃,莺语笑闹着,给沉寂多时的金凤台带来几分活气。

铜壶滴漏从石阶下挪开,腾出一片空地。

驭者运来一车车新宰杀的黄羊,分割好的彘腿、大鹿,更不必提雁、雉、鱼、鸡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一笼挨着一桶,活蹦乱叫,腥臊熏天。健仆将食材分门别类,抬着驮着送进庖厨。

一进厨房,迎面而来一股白烟。庖人脱掉短衣,赤膊上阵,有劈柴烧灶的,淘米沥酒的,杀牛宰羊的,各司其职,乱中有序。

这情景彷佛有魔力一般,每个人都被激动喜悦所感染,哪怕擦肩而过,都不约而同挂起笑容。

——当然,除了一处。

此刻,同样在金凤台中,有一间屋子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门窗紧闭,门庭冷落,黑沉厚重的门板似乎都遮掩不住寒气,从地缝中,门缝中,争先恐后地溢出。

几百年,几千年的哀怨凄惨,一夕之间凝结在了一起,连门口的空气都冻得冷了。

奴婢从门口经过,直感到骨寒毛竖,竟不由自主抱起胳膊,打了个冷颤,你推我搡地跑远。

房间幽暗,环姬穿着绡縠衣,定坐于竹席。

这样热的天,她的额头上却白纸般干净,连一点薄汗都没有。

她就呆呆地坐在那里,坐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双眼无神,四肢冰冷,让人不禁怀疑,她的整个躯干都已经被黑暗吞噬,冰凉如同一具尸体了。

有奴婢小心翼翼叩门:“夫人。”

环姬一动不动,眼神空洞。

奴婢等了半晌,才又叫了一声,这次声调高了:“环夫人。”

环姬瞳孔急促地收缩,眼球缓慢转动了一圈,终于从梦境被拽回现实。

如梦初醒,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轻轻抬手,用手背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温度。

还活着。

手心是湿冷冷的汗。她开口:“进来吧。”

她的声音沙哑干裂,如果将嗓音比作打磨好的器具,或是一把名贵的弦琴,那么,耳边的这个声音,一定久未经使用了。

婢女战战兢兢地推开门。

甫迈过门槛,立刻便被无边冷寂所震慑,手臂连着手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托举的漆案也一抖。

拜邓宏所赐,这间内室的装饰绝算不上简陋,甚至担得起一声华贵。

然而眼下,无论是桯上的九枝灯,还是堂前的铜朱雀屏风,甚至连女人手边的彩绘莲花纹陶瓶,都无处不透着寒冷,透着幽恨。

与眼前背影一样,了无生趣,鬼气森森。

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来呢,婢女将漆案举高,心里发毛:真晦气,这苦差事怎么偏偏轮上我了。

环姬瞟了一眼,轻声问:“干什么?”

婢女低头:“今夜金凤台,使君大宴冀州臣僚。”

环姬两只枯瘦的手交叠着,搭在膝盖上,平静地道:“我知道今天有宴,我是问你,给我这个衣服做什么。”

婢女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环姬默了默,问:“这是谁让你送来的。”

“回夫人,是任小郎让送的。”

环姬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凄惨地笑了一下,笑出了声,没有转过头。半晌,才指着几案,哑声道:“放那儿吧。”

婢女说:“诺。”趋步上前,将衣服平整地铺在案上,又退回原地,仍旧垂头立着。

“衣服送到了,还不走,等什么?”

婢女却一下跪倒在阴影中:“夫人,奴婢不能走,任丰大人特地叮嘱过,一定要奴婢亲手侍奉夫人更衣,以保万无一失。”

这句话仿佛踩到了环姬的命门。

她“腾”地一下,飞快地站了起来,身体如同骷髅般瘦削,白纱一下子从单薄的肩头滑落。

她尖锐地喊:“我有手有脚,我会穿衣服,不需要别人伺候我,你滚出去!”

婢女被吓住了,不断磕头哀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请容许奴婢为夫人更衣吧!”

环姬苍白干枯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仿佛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她疾喘着气,左右四顾,拿起一个陶瓶,哗啦就摔在地上,碎成无数残片。

捏起一块陶片渣子,割上脖颈,也不管尖角已经划破了手指,扎进了血肉。鲜血顷刻间流出,顺着她手腕淌了下来。

环姬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我让你滚,你这个贱婢听不懂人话吗!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话刚出口,她就被自己的暴厉惊到了——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成了高高在上的主人?

是这座高台吞噬了我……

她哀伤地想。

黄鹂鸟一样的少女,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过着哑巴一样的生活,扭曲到疯魔的心智。

她俯视着婢女头顶的发旋,卑鄙而绝望地想:“你尽管害怕我,尽管嘲笑我吧,我一点都不会在意。如果你有胆量,也来试试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被要挟性命的滋味,也来试试自己的命悬在刀间上的滋味。”

死亡之前,砧板上的鱼也会疯吗?

婢女脸朝地,抖若筛糠。

环姬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的眼睛发痛,黑曜石一样的眼珠里,倒影着跪倒在地的小小身影,彷佛是那夜的自己,分毫不差。

“退下。”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双手无力垂下,陶片“当啷”掉在地上。

她站起来,走过去,指尖拂过织锦衣料,“我自己穿。”她又朝前走,一直走到到奴婢面前。

奴婢余光瞥见一双锦履靠近,吓得向后缩。

“你起来吧。”她蹲下身,脑海中那根紧绷的丝线慢慢松弛。

婢女嗫嚅:“奴婢不敢……”

环姬垂眸:“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愿意为难你,但我不喜欢别人伺候着穿衣服,你出去吧,如果你不知变通,非要留在这里,我是宁死也不会穿的,你自己看着办。”

婢女踟蹰片刻,犹豫道:“那,奴婢推下了,稍后,会有婢子为夫人梳头打扮的。”

“我知道了。”环姬闭上眼,听见衣料窸窣声,是小婢女站了起来。

婢女跑到门口,掀起纱帘,又不放心地叮嘱:“请夫人一定要穿。”

环姬闭着眼点了点头。

门关了,室内又变得昏暗。

阿环走到铜镜前,硕大的一面铜镜,需要经常打磨才能如此光亮照人。

这么大,这么光滑的镜子,孙姐姐……一定很喜欢吧?她原来经常对着小镜子照啊照的,

可惜,看不到了。

阿环缓慢地褪下身上衣物,铜镜中,一个窈窕纤细的少女,曲线毕露。

她想象自己如蝉蜕壳,或者如蛇蜕,一件件衣服剥离母体,躯壳下包裹着的,是惶恐不安的灵魂。

她将烛火点燃,秉烛面对镜子,年轻曼妙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腿是弯曲的,很明显,膝盖上,大腿上,布满青青紫紫的淤伤,有一些陈年旧伤,已经愈合了,留下蜘蛛丝一样狰狞的疤纹。

小腿上被剜掉了一块肉。

环姬痛苦地闭上眼,面上却是含笑。

她本来年纪就很小,这笑使得她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癫狂的美丽。

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身体,他们不会知道,也不会理解,自小习武之人,都是如此。

……

今天稍早些时候,唐曼倚着榻,目光定定地望着矮案,若有所思。

案几上,刀鞘的皮革磨损,几只红宝石微微发光。

忽然间,窗外传来了几声牛马的嘶鸣,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她的眼珠微微转动,脸色却无波无澜,身体也没有挪动半点。

一整天,唐曼都能听倒像这样的喧哗,但当她悄悄趴上窗口时,却见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行人,也没有住户,连根鸟羽都未曾落下。

她无从知晓这座楼的具体位置,这更让唐曼感到疑心,自己的猜测,也许是正确的。

——或许,尹子度已经清理了街道,在街口布下防卫,以此阻拦自己逃走。

寿婆端了汤饼过来,将矮案支在榻上,不用下榻就能吃饭。

唐曼心思重重,食不甘味。

饭后,还没过片刻,阁楼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是一个男人,举止有度,态度恭谨。

寿婆挪了一架屏风挡在二人中间,唐曼只能透过绢布看到模糊的影子。

她坐在榻上,思虑着应该如何说话,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女郎。”

那个人先开了口。

唐曼有些诧异——他叫她“女郎”,这么说,尹子度并没有透露她的身份。

她小心问:“请问,你是昨夜救治我的大夫吗?”

那人道:“女郎,在下不是医师。在下是奉尹将军之命,前来探望女郎疾病的。”

听声音,此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话音清澈,有礼有节:“女郎今日感觉如何?头疼脑热有好转吗?”

已经好了,多谢大人挂心,这句话在唐曼脑子中转了一圈,出口前,她改变主意。

“原来如此,今天烧热……好了些,但身上还是酸痛,恐怕不能下榻迎接,大人请恕我失礼。”

那人彷佛笑了一下,屏风后有短暂的沉默。

“那在下便放心了,想必尹将军也会放心的。今日,寿婆还会为女郎煎药,请女郎一定按时服用,多加修养,女郎的病症是受凉惊吓所致,不是重病,静养几日,总会好的。”

“承你吉言。”

屏风后的影子对他作了个揖。

停顿良久,唐曼又开口问:“大人,尹将军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那人清清嗓:“近日……前线战事吃紧,将军军务缠身,恐怕不能亲自来了,不过,将军特地托付在下前来看望。将军说,请女郎放心养病,外间亦有专人把守,一切都很安全,绝不会再发生此前之事。”

唐曼盘着腿坐在榻上,听他一通行云流水的托辞,彷佛早有准备一般,心里忍不住冷笑。

“这样啊……”她的语调似乎有些遗憾:“那么,敢问大人,这里是邺城吗?”

那人思索片刻,回:“是的。”

唐曼抬起手,透过窗户漏出的光线,摆弄自己的指甲。

该修剪了。

“我知道将军事务繁杂,有些事也本不该我过问,但我有话,一定要亲自问尹将军……不知大人可否帮我向他转达,若有空闲,请他来一次?”

刘圭在屏风后皱起眉,他不好确定,这位是……以为人家借口不来看她?

但刘圭万万不敢开罪于她,连忙解释:“请女郎放心,您吩咐的话,我一定会带到,想必等将军忙完即刻就会来的。”

唐曼“嗯”了一声,又试探。

“既然这是在邺城,不知我可否写家信一封,请家里人来探望我呢?”

这下,那人为难地沉吟:“……恐怕不行。”

唐曼略有几分失落:“这又是为什么?”

她好像很委屈:“我只是一介女流,尹将军让我住在这里,我就住了,可是我既没有作奸,亦不曾犯科,难道还不许家人来探病了吗?”

一口气说完,力不能支一般虚弱地咳嗽几下。

“女郎……千万不要多心,非是尹将军将您……”刘圭本来想说“关押”,想了想,觉得不很合适,匆忙改口道:“只是尹将军说,您昨夜遭到歹人劫掠,他无处安置您,才不得已将您带回邺城。”

他理着思路回:“目前,歹人已经下狱,但此案牵连甚广,决曹掾正在进一步调查,迫不得已,将您暂时留下,并非尹将军出于私情,还请女郎谅解。”

好半晌,屏风后才传来一句轻轻的“我知道了”。

刘圭在心里深深地呼了口气——睁眼说瞎话,真难啊。据他所知,那个姓丁的死得很凄惨……

他趁热打铁:“女郎伤病未愈,还是多多修养,少做思虑,就像在下刚才所说,这里很安全,女郎想呆多久就能呆多久。”

唐曼握紧拳头。

——说得这么好听,她现在就想走,倒是让走啊!在这冠冕堂皇什么呢!

望了望窗外,她忍住自己想翻窗的**:太高了,一定会摔死……

女人好容易不再纠缠,刘圭长出一口气:“如此,在下便告退了,女郎有任何需要的,尽管吩咐寿婆去办。”

“我没什么需要的,只是……大人不要忘记告诉尹将军,早点来看我啊!”

想起昨夜里自己多余的尴尬,刘圭应付道:“一定,一定。”

就在他准备跨出门槛前,女人又突然出声喊:“大人!”

刘圭转过头。

“若……我想吃什么东西,让寿婆去买,这总可以吧?”她说得犹犹豫豫,好像略带羞涩。

刘圭原以为是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却没想到是要吃的。

他忍不住想:主公原来喜欢这种性子的。

“这个自然。”他笑着对寿婆叮咛:“女郎若有什么吩咐,你一定要尽力去办。”

屏风后的唐曼也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有大人这样牵挂着我,我自然会一切无虞。”

得到了首肯,刘圭的车马前脚离开,唐曼后脚便转头吩咐:“我想吃粘米面油糕。”

她歪在榻上,将那柄缀着红宝石的刀鞘递给寿婆:“刚才管事的也说了,还麻烦你到大将军府街口那家,找姓袁的,把这个给他,这个宝石很值钱的。”

她特地嘱咐:“记得——让他送上门,我要吃热乎的。”

寿婆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一瞧女郎虚弱的病容,脸色苍白,像是连下床走路都困难,也就忘记了刚才那人交代的话——“看牢她”,拿着东西就锁门去了。

唐曼立刻跳下床榻,在房间内搜寻一切可以用的东西,想要将锁撬开。

她倒没有傻到选白天跑。

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尹子度暂时还不知道,她起了疑心。也许再过一阵等病好后他才能回过神来,也许……他根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他了。

唐曼从壁橱深处摸出一柄铁片,点燃烛火,瞳子在火光中泛着光芒。

铁片慢慢被火苗烧软。

她真是恨透了被人拿捏的感觉,恨透了被人欺骗,宁可错杀尹子度一个,就当她忘恩负义,就当她多疑猜疑,就当她狼心狗肺吧,哪怕冤枉了好人,但她决不允许自己冒着被利用的风险留在这里。

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这样想着,她又从衣襟里摸出一包东西来——蓖麻籽入药,可治癫痫,却很少有人知道,蓖麻磨成粉服下,会致人昏迷。

她将纸包慢慢展开,一颗一颗棕红色的小硬粒,带着斑纹。

应该够了。

……

申时,邺城城门洞开,车架如浪花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地方涌去。

“前面的,快点走啊!我家主人急着下呢!”

金凤台前冠盖相望,沙地布满车辙痕迹,一架马车停在台前,甚至容不得多停,另一架已经跟了上来。

仆从搬出脚踏,扶着达官贵人们下车。

官吏们,府君们,冀州各县世家首领们,夫人和女郎们,通通都下了车,互相行礼作揖,又有奴婢迎上来,将他们带进内室。

四周太嘈杂了,骑奴正“吁——”地安抚一匹马,这边一头驴子已经甩着尾巴,屁股后面掉出一大坨粪便来。

一个奴婢叉腰责骂:“你真没用,连畜生都管不了,把夫人熏得要吐了!”

那马奴辩解:“吃喝拉撒……这我怎么……”

两个人就要吵起来。

夏侯昭一只手捂嘴,一只手对仆人招呼:“快,快走!这味儿!”

他跑过人群,又是扯着嗓门喊了两声,姚堪才回过头。

夏侯昭远远地朝姚堪努嘴:“姚治中,主公怎么请了他们来啊。”

果然,周华正踩着一个仆人的背下车。

姚堪连看都懒得看,笑道:“请谁不请谁,主公自有计较,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主公领了冀州牧,封乡侯,咱们不说那些,我也还没恭贺你迁中军校尉呢!”

他的表情是难得的轻松,指着夏侯昭就笑:“繁阳这一仗,打得真是精彩,你和卞将军前后策应,居功至伟,等卞将军班师回邺城,少不了封赏你二人的。”

夏侯昭道:“好说,好说,我不要什么贺礼,只一点,季平,一会儿我找你喝酒,你可别躲啊!”

二人勾肩搭背,都笑起来。

周华下了车,感觉很不自在,似乎周围铺天盖地的声音都是在议论自己。这其中,有两束目光,尤其的冷,尤其的轻蔑,使他如芒在背。

他加快脚步,逆着人群而走,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无人小巷。

邓家老奴早侯在巷口,见到来人作了个揖,引他走入一进小院。

“人来了?”刘媪站在廊下。

老奴垂眼答:“来了。”

刘媪遥望见周华如惊弓之鸟般畏缩惶恐,眉毛一下紧紧蹙起,眼神分明透露着三个字:没出息。

推开门,中堂内香烟缭绕,除了刘媪和那个背影,再没有其他人了。

刘媪冷声道:“府君进去吧,老夫人已经等你许久了。”

周华的叔父曾在邓宏手下做簿曹从事,专管钱粮簿书,叔母是郭氏的表妹。

“老夫人。”

他走进去,向着上首慢慢施了一礼。

郭氏坐在榻上,一样的语气不善:“你怎么也来了。”

周华谦卑道:“梁使君给小侄下了帖,不好不来。”

郭氏顿时怒不可遏:“我不是给你去了信,让你最近少抛头露面,夹着尾巴做人吗?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周华无奈:“老夫人也知道,梁骘手里现在拿着我的地,以此为挟,我不敢不来啊。”

郭氏默了片刻,没说什么,缓缓地转过了身,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既然来了,那就安分点,收起你那贪色的臭毛病,手脚放干净,少说话,少做事,别再搞出带舞姬回家的丑事!此夜大宴,到处都是圈套!”

周华胆战心惊地答应:“诺。”

刘媪给周华倒了一杯水,他道了谢,却不敢喝。

“回去告诉你叔母,让他们不必担心。老身如今对外称病,梁骘一时也无可奈何,若他强行逼迫我迁出大将军府,天下人都会咒骂他无德。”

“小侄知道。”周华叹了口气,紧接着说:“不过,恐怕梁骘也不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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