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盯上罗申很久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半年，罗申是她感觉到最恶臭的现代人，那种从灵魂里冒出来的腐臭气息，让她觉得窒息。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流浪动物救助站。那会儿她也刚到义站，还在熟悉工作期间，为了混口饭吃，她每天伺候这些流浪动物，时不时还要跟着有经验的同事出去救助。等的人一直没出现，生活既无趣又无望。
那天下午，他们正在安顿刚从社区接回来的两条流浪狗，罗申就来了。牡丹浑身一震，感觉不对劲。
站长孟姐格外热情地迎上去，熟络寒暄。
牡丹问身边的同事阿汾：“这人谁啊？”
阿汾也是一副看金主爸爸的样子：“这是罗总，爱心人士，咱们义站能活下来，一半的资金靠他撑着，大部分流浪动物也是靠他的渠道找到归宿。”
牡丹撇撇嘴，小声哼：“他可不像爱心人士……”
阿汾赶紧捂住她的嘴：“别瞎说！得罪了大佬，孟姐有你好果子吃！”
“……”牡丹拍开他的脏手，翻白眼，心想姐看人可比你们凡人准。
罗申这次来又给孟姐解决了大难题，他带来一大车的狗粮猫粮和药品，带走八条狗和三只猫。孟姐笑得像朵花一样，要是人人都和罗总一样有爱心有能力，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怜的流浪动物了。
牡丹问过，罗总一个人消化那么多猫狗，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孟姐骂她不识好人心，人家罗总多好一人啊，对小动物有爱心，朋友又多，东送一个西送一个，解决了不少流浪动物的归宿问题。如果没有他，救助站还不知道怎么办咧，只进不出，再大的救助站也撑不住。
牡丹还问，那也应该走正规途径领养吧，他就这么都带走了，不怕被救助的小动物们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孟姐懒得理她，拍拍屁股走了。阿汾抱着一本册子过来，里面详细记载着每个被领走的小动物的去处和回访纪录。
牡丹翻到罗申那一栏，好家伙，这几年他断断续续领走超百只猫狗，去向都标注合理，有的还在保持回访，一切都显示不出异象。
但没有漏洞恰恰就是反常，一个人消化百只动物，比小型义站的收容能力还强，其中肯定有猫腻。
牡丹就此盯上了罗申。一开始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罗申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家里铺子多，靠收租活着，名下还有几家宠物店和宠物医院，他每天不是去店里招猫逗狗，就是去泡吧找女人。
跟了他几个礼拜后，牡丹发现他有一个固定去处，位于市中心一个商场的地下室。隔三天他就会去一次，最初她还以为那是个隐蔽的富家公子寻欢作乐的地方，没太把他的这个行为当回事。直到最近他去的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从那儿出来身上都带有浓重的腥味。
在罗申再一次去地下室的时候，牡丹跟了进去。废弃又隐蔽的地下四层被分割成数个幽闭的空间，罗申熟门熟路地进入最里面的黑房子，外面还有两个保镖看守。
空旷幽黑的地下室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叫，仿佛是从那间黑房子里传出来的，又听不太真切。
牡丹绕到背面的排风口处，小心翼翼地往里望。
这一望，差点没让她把隔夜饭吐出来。
靠！禽兽！牡丹几乎快要喊出声，她双手用力抠进排风口的墙壁，怒火直攻脑门。
幸好她智商还在线，惊怒过后，她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下了暗室里被关押的几只小猫，录下了箱子里几只苟延残喘的流浪狗，录下了角落里惨不忍睹的动物尸体，也录下了罗申正在对一只幼猫施虐的罪行。
保留好证据，牡丹的怒气再也无法克制，她徒手掰下排风扇砸向那个正在虐猫的畜生。
罗申正在拿火燎猫尾，他一手捏着幼猫脆弱的脖子，感受着小猫无力的挣扎，那种主宰的感觉让他心情极好。冷不防一个排风扇砸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黑影从高处跳了下来，吓得他手一抖，小猫蹭地就跑远了。
牡丹骂骂咧咧地冲罗申跑过去，被听到动静赶进来的俩保镖拦下。
“什么人？”三人打成一团。
“替天行道的人！你们他妈的畜生一群！”牡丹的身手可不是这两个普通保镖抵挡得住的，没过几招两人就被打趴。牡丹回头去找罗申，这畜生已经跑了老远。
罗申一个身无二两肉的纨绔哪里跑得过身形矫健的牡丹，没几分钟就被牡丹逮到了，一顿痛殴免不了，然后就被她扭送到了警察局。
也就是前面李软软秦衣碰到的那一幕。
“警察！这个畜生虐猫！被我逮个正着，他还有个大本营，里面全是被虐杀的动物！”
牡丹的一番话，让深夜的警局灯如白昼，这注定是个不能安眠的夜晚。
秦衣和李软软交换了一个眼神，止步不走了，她们重返警局，直觉这事和她们救助的那只金毛有关。
李软软还记得牡丹，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和办案民警交代清楚，线索就很明了了，当晚警察就查抄了那处窝点。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罗申作恶的窝点不只商场地下室那一处，他别墅的地下室，以及郊外租的一个废弃工厂都是他行恶的地点，这几年他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动物，来源不仅是牡丹工作的那个义站，罗申还以不同名义在多家流浪动物救助站搜罗动物。
人性的恶，永远探不到下限。据说，去到现场的民警吐了好几拨，罗申不仅有虐杀的嗜好，还有收集残肢断臂的爱好，尤其在那处废弃工厂，由于人迹罕至，罗申根本不加掩饰，周边废地里遍地动物残尸，恶心又可怖。
这些，李软软都是第二天下午重回警局做笔录时知道的。警察还告诉她们，罗申已经被刑拘，人证物证齐全，整理好了就可以移交检察院。鉴于性质恶劣、情节严重，除了罚款，这次罗申六个月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应该是跑不了了。
事情全部办完，李软软接到白琅的电话，她小声跟他说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白琅一听她在警察局，火急火燎赶过来。
跟白琅一同到达警局的还有一家人。他们满脸焦急、步伐零乱地往警局里冲，还在大声喊着我儿子不可能干这种事，那是罗申的父母，本也是体面的生意人，这会儿完全失了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