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九辞顿住脚步，慕南绮又揉了把自己的脖颈上的掐痕，暗骂一句这狗脾气若非逼不得已，给她一百栋北上广的楼盘她也不会搭理，继而吊儿郎当地席地而坐，也不管满地的泥土桃叶是否会沾染一身。
“身负抟盛，是灾非幸……怀瑾握瑜必受其殃的道理，你我都懂。”慕南绮点点下巴，又道，“她如今甫一觉醒抟盛，招来多少修士觊觎……”瞟了他一眼，“你比我清楚。”
“而且呢，我若没记错，你十年前被人暗算而中的奇毒，如今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压制吧？”
“你觉得初黎，能挨得过几次暗算？”
说到此处，慕南绮眯了下眼睛，托着腮反倒自生感慨。
“也不知这崽子怎么养成了如今的性格……明明放那个时空没爹没妈，亲人还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结果不但没变成小太妹跟混混斗鸡走犬，反而一言一行深刻贯彻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当真是新时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她找到慕初黎的时候这姑娘都快上初中了，价值观已经定型，后来倒是问了几句，慕初黎只说三五岁那会儿有段时间也想变坏过，好在被人悬崖勒马了一把。
至于那个握缰绳还握过头了的人是谁，时隔太久，慕初黎本人也记不清了。
奈何身负抟盛，你好心救人，不但不会得到好报，却可能被反捅一刀。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面前，可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啊。
却见慕九辞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
“瞅我干甚？”慕南绮哼笑一声，“姐姐我啊，向来有德报德，有怨报怨，慕九辞我劝你最好有点那acd数。”
慕九辞懒得搭理她。
有的人总缺那么点自知之明。
见对面的慕九辞仍是面色沉峻，慕南绮又道：“何况，抛去这层缘由……初黎若是失了抟盛，她不禁无法护住身负夭骨的谢沉翊，更会反成拖累，可能根本不用你强迫，自己就会离开谢沉翊……岂非遂你心意？”
说来这人也算是妹控的极品，居然还玩出了囚-禁那套，这要是不在绿江，换个那啥类类网站，下一步就是兄妹骨科了。
说来也挺带感的。
正当脑洞向着某不可言说的某处策马狂奔，被骨科主角狠狠拍了回来。
“既如此，当初为何没以戒王鞭，把我的抟盛骨废去？”
只见慕九辞望了一眼，眼中浮出几分讥讽。
显然是觉得她还另有所图。
慕南绮翻了个白眼：“没有废你，是因为打不过你。”
等得知他修炼时，这人早已到了化神，甚至很快又要突破，慕长奕一个凡人根本不指望，而她那时重伤未复，也不是慕九辞的对手。谁料等到恢复时，慕九辞的实力早已策马狂奔一骑绝尘，更是别惦念了。
“而且，那时再废，已是无益了。”慕南绮双手交叉，拖着下巴慢慢道，“毕竟那时众人已知晓你抟盛身份。何况……你已经居于绝大多数人之上，尝到了站在峰顶的滋味，若是再废去抟盛让你坠入低谷，未免太过残忍。”
这便也是想在慕初黎初一觉醒时，便废去抟盛的原因。
及时止损，以免朝天堂暮地狱，甚至一蹶不振。
“这也是你爹的想法。”慕南绮难得一叹，生出几分感伤，“你以为我们忍心吗，抟盛若废，她此生便只能做一个凡人，历经生老病死……百年之后，一抔黄土埋没，不知归于何处……”
“但总好过被他人剜去抟盛，万劫不复。”
慕九辞闻言亦是良久沉默。
毕竟，慕九辞的生母陆箫，当年亦是因为怀璧其罪，遭受横祸。
这也是慕长奕能狠得下心的原因。
慕南绮犹是记得，慕初黎抟盛骨初初觉醒的那日，慕长奕在佛陀前站了整整三日，本就白了大半的发又添斑白。
第四日时，他取来戒王鞭，要她在慕初黎回府时，带到佛堂。
“你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慕南绮慢慢道，“何况，你本也是走在深渊边缘的人，自身尚是不暇，如何护佑得好她？”
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否则在面临选择时，也不会踟蹰徘徊。
“你暂时倒也不用太过纠结。”悲春伤秋着实不是她的风格，慕南绮一笑，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已将初黎送入山河图，等她看清抟盛是个多大的隐患，待她出来后，说不准便会自愿废去抟盛了。”
慕九辞不置可否。
感觉到这人情绪安稳下来了，这场父子间的针尖对麦芒好歹息止，慕南绮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修养睡觉。
还浑身疼呢这儿。
却猝不及防听慕九辞开口：“谢沉翊在何处？”说着，目光十分有力度地往她身上落了一落，不咸不淡道，“莫非是同入了山河图？”
慕南绮：“……”
慕南绮：“你这个妹控属性适可而止啊。”
当日诓司空泉时，她瞧着慕初黎将谢沉翊护在身后时，也愤懑了一下，心道有异性没人性，但也就完了，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遇见对自己好的人心生喜欢，岂非人之常情？
便算是慕长奕这位老父亲，瞧见自家闺女被拱了，也没见得有这么大的排斥。
“身为男子，且不谈顶天立地做出一番伟业，至少能护得住心爱之人。”便听慕九辞道，“如今却多需初黎护着他？”
慕南绮：“……”
慕南绮满面新奇地绕着他转了整整一圈，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