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一词,对安陵人来说犹如谬论。少女似乎察觉其中的荒唐,用力摇晃了下脑袋。
“阿姐,”女孩却甚是天真地继续,“未央老师既这么说,弥音定有出众之处。”
“弥音姐姐曾是特立独行的乐师,也是最敏异的安陵人,未央老师偏爱她,眼看她作出神曲,眼看她爱上乐师,又眼睁睁看她退婚。八年前,希音山的夜空原本应该出现异象,安陵弥音为此打过一个赌。”
“打赌?”
“安陵乐师以乐音惑乱云霜,在安陵人被放逐前便已遭受诅咒,失去讲话能力。但弥音深信安陵乐音并非妖乐,而是天籁,必能感动苍天。八年前元日,她新作神曲,以陶埙为器,在希音山上演奏,赌夜空异象。”
“就是那陶埙?”弥羽忍不住问道。
“正是,”少女回答,“但不止,还有琴瑟,还有竹笛……那是一场协奏,但据说最后能通天地的是埙声。弥音是对的,她让星空闪烁翼火蛇,天女现出微笑,夜云聚拢成乌鹊通道,空中山鸟齐鸣应和,地上草木瑟瑟抖动,然而最后,这场正名之赌终究还是输了。”
“为何?”安陵弥羽睁大眼睛,“难道出现了意外?”
少女摇了摇头。
“因为云府。”
“云府!”安陵弥羽停住脚步。
“云府能决定希音山的一切,弥羽,”少女脸色沉重起来,“你要记住这点。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莫要与它对抗。那日埙声响起,云骑列满希音山,据说云府将军只向天空射上一箭,便结束一切。陶埙裂了,神曲化为杂音,一切成了泡影。从此,安陵弥音绝望于世,离开未央书院,而她给安陵磬的话便是这四句:爱不如别,宁可绝望,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安陵弥羽怅然。
“安陵磐就这么答应了么?”女孩终究难以释怀,“阿姐,你方才是不是嘲笑了他?”
“我不但嘲笑了他,”少女回答,“我还嘲笑了所有人。”
“阿姐,”弥羽摇头,“他也很可怜。”
少女沉默。
“安陵磐是个很好的乐师,那陶埙便是他亲手做的?”
“没错。”
“可是……那也不能怪他。”
“弥羽,”少女肃然皱眉,“我说过,云府决定一切。安陵人一切努力,只需云府一个指头,都将化为泡影。”
“我知道了,姐姐。”女孩说道,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委屈。
少女又看了她一眼,但不再言语。
“真是神奇,那个陶埙……八年前裂了,可方才安陵磐却能吹奏出完美无缺的曲子。”安陵弥羽忽而又说道。
“因为安陵乐师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乐器师,”少女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傲气,“就算他们疯了,他们制作的乐器埋上八年,也仍然是世上最好的乐器。”
“可阿姐方才说,那个陶埙八年前裂了时,弥音姐姐只吹出了杂音。”
“对,”少女努力摇头,似要否定些什么,“我不知为何如此,但必定不是大家说的那样。”
“大家说什么?”弥羽好奇起来。
“安陵磬的乐器有秘密。”
安陵弥羽又是一惊:“阿姐,你是说……”
“不,”少女打断了她的话,又是摇头,“我不信!弥羽,我更信八年前的事,是必然不可以成功的。”
“姐姐,”安陵弥羽的声音又变了,“我知道了,一切原因都是云府。”
“你不信也行。”少女扭开了头,似是不高兴了。
直至此时,这位严肃的姐姐才流露出了一丝少女的天真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