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是个七岁的男孩,看着她点了点头。
“好阿银。”安陵弥谷摸了下他的头,苦笑一声,“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要学别人。”
“阿银只学阿谷姐姐。”安陵银声音不高,但清脆如同银子。
安陵弥谷站起身来,再次伸手摸了摸弥羽的脖子,又摸了摸后背,仿佛在检查婴儿的状态。接着她翻过弥羽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掌心里。
安陵弥羽酣然而眠,无知无觉。
“听说婴儿感觉到我们的手,会觉得安心。弥谷感觉到我的手,应该也会觉得安全。”弥谷若有所思地微笑,“阿银,你说弥羽哪天清醒过来,会不会失忆,会不会什么都不记得?或者会不会重新变成一个婴儿,什么都不懂?”
“不会,”阿银摇头,“阿羽姐姐药效过期就会好起来,不会变傻。”
“我觉得可能会哦。”弥谷却笑了,“这样又得从头教起,弥羽就是这点让人操心。好了,我要下山去了。”她转向了阿银,“你帮我看着她,若是醒来,就带她在院里坐着,等我回来。跟你妈妈也说一声。”
“我知道。”阿银连忙回答。
“不能再耽搁了,走吧!”
然而两人刚出了安陵屋院,疯子叔的身影又出现了。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包裹,一见到安陵弥谷,便颤抖着走过来,双手递包:“给你,阿谷,是经文。我抄的!”他开心地笑着,似乎满足至极。
安陵弥谷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愧疚。这会儿,她忽然想着,或许正是自己让他抄写经文,才导致他臆想连连。
她接过这个郑重包裹好的物件,解开两层灰色旧布,里面是一个卷册。打开册子,正是密密麻麻的祈福经文。
安陵昊的字是正经书家的字,清瘦,温柔,轻盈,让人一阵诧异。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贫无衣服,蚊虻寒热,昼夜逼恼。若闻我名,专念受持,如其所好,即得种种上妙衣服,亦得一切宝庄严具、华鬘、涂香、鼓乐、众伎,随心所玩,皆令满足……”
安陵弥谷叹息一声,合起了卷册。
疯子叔意味深长地在笑,仿佛看见了另一世界。
“写得真好,九叔,”弥谷发自内心地赞叹,带他在粗石上坐下,“你的字真好看。”
“是么,阿谷?你喜欢?”
“喜欢,”安陵弥谷回答,“他们一定也很喜欢。”
“谁啊,阿谷?”疯子叔这一刻似乎清醒了。
“云霜贵人,”弥谷回答,“九叔,上次跟你讲过,是康王宫中有人要出嫁了,让我们抄写祈福经文。”
“要出嫁了?”九叔突然开心起来,“是喜事啊,阿谷。”
“是康王家的喜事。”弥谷回答,一边把册页收好。
“他们相爱么?”
“谁?”弥谷惊讶地问了一句,马上又说,“哦,你说新人?也许吧。”
“那你们呢?”
“我们?”弥谷笑了,“九叔,我们也相爱。”
“真的?”疯子叔的神情变得惊喜,仿佛第一次听到,“你们爱我?”
“爱你,九叔。”弥谷顺着他回答。
疯子叔显露出无比天真的喜悦,像个不谙世事的婴孩,朝着天空挥舞手脚。
“你们爱我?你们爱我!……阿谷,你们真爱我!”
“真的。”安陵弥谷大发怜悯,不愿再有任何事刺激他。
正在此时,隔壁柏树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似乎那旁听者已忍了好久,终被恶心到难以忍受。
“这是有人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