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58、新队长(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内容报错

58、新队长

我爸反对我妈当妇女队长,“消停儿地挣几个工分,少蹚浑水。”可是妈妈愿意当这个官儿,田宝坤对爸爸说:“大哥,嫂子愿意当就当,以后东队队长的脚下是一马平川。”爷爷点头说:“老疙瘩说得对,咋干咋好了,能折腾的不能折腾的都老实了。”

坐在教室里,我偷偷找杨立和,连续三天没有见到他。我问杨立春,“杨立和呢?”他回答:“自从我四叟没了以后他就没来上学。”

“你知道不?有人反对你妈当妇女队长。”杨立春趴在我左耳边小声说:“是李天骄他妈,说你妈和姜队长的老婆是亲戚。”我没有吱声。他说:“我觉得你妈当非常合适。”我说:“当不当队长,我咸吃萝卜,用你个淡操个心。”我眼皮都没瞭一下,杨立春立刻换话题,“今天晚上咱村放电影。”

坐在哪里都一样,能看就行,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都很奇怪。杨立和不在,他大哥杨立成、二哥杨立柱、三哥杨立宏、五弟杨立功都不在。杨虎的老妈、老婆、儿子、女儿全不在。

姜队长找到狄支书,说:“狄支书,这大队的干部、加工厂的人挣小队的工分却不干小队里的活。”“啊——,咋啦?”姜队长说:“我想变变。”“啊——,咋变?”姜队长说:“大队也不在乎那仨瓜两枣的,这些人就别在小队掺和了。”“啊——,你还成精了,要变,东队先变队长,你瞒产私分的事上级还没忘。”姜队长说:“变吧。”狄支书大怒,指着姜队长说:“东队的队长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由大队指派。”

宝常财要干,一个小队的人全反对。

姜俊堂原来是民办老师,缺粮那年,辞教师当了东队的队长。

我爷爷找到姜俊堂,对他说:“俊堂,你少梗儿梗儿,惹不起的就少惹,小打小闹地鼓捣鼓捣就行了。你在东队跟任何人都没有个人恩怨,你处事自然就公正一点,队里能消停消停。”

这一年,东队非常平静。

59、割尾巴

小年过完的次日,晚饭后,家人各忙个的,被褥已经铺好,忽然屋子窗户噼啪作响,爷爷喊到:“地动!快跑!”我被大叟拽着手跑出屋子,站在院子中,惊魂不定,前后定睛一看,就爷爷没有出屋,大叟跑到窗前,看见炕头的油灯亮着,烟斗里的火红着,大叟喊道:“大爷,快出来呀!”屋里笑声连连,爷爷说:“地动山摇,花子扔瓢。”

1975年2月4日,辽宁海城发生7.4级地震,我村距地震震中有三百里。

在院子东面菜园子的空地上,爷爷搂的柴草上面铺上厚厚的秫秸,大叟拿出能拿的被褥,我同弟弟妹妹和衣钻进被窝,头用大衣圈住,只留一个出气口,上面再用秫秸搭个简单的棚子。早晨被笑声唤醒,爷爷看着我们说:“没冻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寒假结束,杨立和来上学,他三哥退学,姜队长看他太小,分配他与我大叟一同放牛。

放学的时候,我追上杨立和,说:“明天赶大集你去吗?”“去。”我说:“小队的大车去,一同坐车去吧。”“好。”

公社学习哈尔套的经验,赶大集。

东队出动两台大车,一台大车拉着破锅烂布,卖到公社收购站。另一台大车上挤满了妇女和孩子,我怀里抱个筐,筐里绑着一只老母鸡。奶奶怕老母鸡挨饿,用小布袋装了几把土粮食,嘱咐我不要忘了喂鸡。

大集上的管理非常严,自行车一排一排的站成直溜溜的,车头都朝向西南方,大马车停在集市外的小树林里,骡马卸了套,大车排的整整齐齐,车辕杆、马头全朝向西南方,遥远的西南方是首都。

集市的地上用白灰粉画出横竖的直线,地面上形成一排排的格子,格子都有编号。进入指定的格子,我用脚夹住筐把布袋敞开口,放在鸡嘴边,母鸡不管一切见了高粱就开啄。

妈妈是妇女队长,我家必须来人赶集,这鸡不是真的要卖,只是摆出卖的样子。

四个小时后,快到中午了,口口相传可以走了,人们分散到两台大车上。

在散集的路上,大马车一辆接一辆,这些大车不都是本公社的,有附近公社的,公路上的大车队一眼望不到首看不到尾。

下公路拐往村子的岔路口,平房子大车上的锣鼓突然响起,牲口受惊,赵老板儿控制不住,搂死闸的大车车轮不转,地上擦出两道拖痕斜撞向路边的树干,大车翻车,轮子朝天,人被扣在下面,呼救声顿起。人们跑过来卸下牲口,抬起大车,一车孩子和妇女堆在沟里,哭声一片。我从另一辆车上跳下来,挎着筐就往家跑。

人们把不能动的赵老板儿和杨立和抬上另一辆大车,拉去公社的医院。

我一口气跑回家,气喘嘘嘘地说:“妈,妈,出事了,翻车了,砸人了。”

大车到公社的医院打个站儿去就了锦州,杨立和的右小腿骨折,赵老板儿的小肚子被挤破。

一个月后,杨立和出院,腿上打着石膏,拄着拐杖坚持着上学。又过半个月,赵老板儿出院,右腿落下残疾,不能赶大车了,当了饲养员,三个饲养员轮流值班。

赵饲养员住在小队部,两个儿子住在家里,一家三口的生活非常不方便。以前去白灰厂拉脚也是这样,如今不同了,工伤在身,小队的屋子暖和,逢爸爸值班,两个儿子也住进小队部。

姜队长把另两个饲养员取消,伺候牲口的活全给了赵饲养员一个人,给他加了半天的工分。赵家的房子空置起来,父子三人吃住在小队部。

因为春旱,今年的农忙假放得比往年晚,前五天被占用,一个小队占用一天。给苞米追肥,前面的同学用手锄距秧苗三指宽度处勾出一个小坑,后面的同学一手端着小搪瓷盆,一手拿着铝羹匙,一棵秧苗放一平勺刺鼻熏眼又湿又黏的化肥,然后立刻用脚踢土盖严。

人们把这种化肥叫尿包,这是好的化肥。大人们施的是氨水,几口大缸半埋进土中,大车上的水箱出口连接着的胶管往缸中注氨水,把持胶管的人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鼻涕眼泪满面,被呛进去一口,气都喘不上不来。用围巾捂着嘴歪着身子扭着头,那模样比掏大粪还狼狈。一水箱的氨水放干净,持管子的人不知换过几个,然后把缸口用牛皮纸封住。大车拉来沙土,把缸中氨水舀出来快速拌进土中,拌氨水的土量要配合好半天的工作量,这“氨水土”要尽快埋进秧苗的根部,坑要深又不能挨靠苗根,否则会烧死小苗,这活计小学生干不好,所以把追尿包的活派给学生。

晚放农忙假是在等雨,追上化肥用犁杖封垄,最后一天顶着雨干。

真正放假就一天,这天还下着雾似的小雨。我在家整理记工簿,自从妈妈当上妇女队长,每天的工分表都由我来记。爸爸说妈妈:“上学会的几个字都就着高粱米饭吃进肚子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