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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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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觉得我会难为他?”

见她不说话,楚云都心里更加堵得慌:“你倒是很关心他。既是如此,什么酒糟鱼,独独做给他就好了,他看上去也很懂得欣赏。何苦叫我来。”

在陆知酒惊讶的目光中,楚云都搁下筷子起了身,行至门口,他顿了顿脚步,却又很快将门打开,迈了出去。

屋外那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主子”没得到回应,脚步声已经渐渐远离。

陆知酒望着桌上那几盘菜,重生以来难得感到委屈。

不仅委屈,还一无所获!

——

初五那日,陆知酒正在屋中写字,守侧门的小厮来报:“有个姓岳的女子求见。”

“岳?”欢歌疑惑,正想叫人带她去看看,远远听到屏风后的陆知酒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陆知酒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样子?”

小厮说了半天没说明白,陆知酒想了想,换了种方式问道:“那女子是否极为美丽,手上摇了把扇子?”

小厮闻言竟是有些脸红,连连点头:“正是。”

陆知酒没有犹豫,直接让他带路往侧门去了。

侧门开了道缝,还未走到,陆知酒便叫小厮停了步,自己从门的间隙挤了出去。

果然是岳月红。她围了张面纱,可那婀娜的姿态却让陆知酒立刻认了出来。

“掌柜的。”陆知酒轻声唤她,“可是有急事不便传信?”

岳月红回头,见是陆知酒,身上那股子防备便少了许多。她随后点了点头。

“情况有变。”因不好久留,她开门见山地皱眉说道,“按理说这户部侍郎是初六那日携家眷去承恩寺烧香,往年都是如此,可今年……”

“怎的了?是改日子了?”陆知酒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皱眉询问道。

“倒也不是改日子。”岳月红似是有些难言,看着陆知酒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陆府本邀了他去赴陆老夫人的生辰宴,他此前拒了的,不知为何昨日又应了下来。”

陆知酒眼皮一跳。

昨日……昨日鸿叔才又来一趟,她叫欢歌回了,她会与楚云都一同赴宴。

这边才应下陆府的邀约,齐海这边转头就改了行程。真有这么巧吗?

她之前便有些怀疑这齐海陷害祁阳与楚云都多少有些关系,毕竟第一世在祁阳死后,楚云都的确有一段时间十分繁忙。

她还记得那一世时欢歌与她说过一嘴,圣上对于祁阳之事多少是责怪了楚云都的,斥他对下属放纵无度,武将之莽有余而良臣之风不足。

彼时陆知酒还心中嘲讽一番,当这圣上当久了怕是连眼睛都当瞎了。

陆知酒虽是很不喜侯府,却并无一丝看不上楚云都为臣为主的作风的。侯府上下对他的敬重她看在眼里,他那浑身上下打仗留下的新伤旧伤,她也看在眼里。

如何才算良臣?非得溜须拍马、滴水不漏才算良臣?为百姓国家血洒沙场、鞠躬尽瘁便算不得良臣?他又做错什么,只配得一句空有武将之莽?

她心中是这么想,却从未对楚云都说过。

她努力去回想当时祁阳死后楚云都是何种样子,却只记得那日,该是祁阳死后第一次见他,她与他有至少七八日未见过面了。

他是在一日早上出现在她门口的。

陆知酒难得起早,推门出来,打算把昨夜刚写好的几幅字拿出来晾晒一番,就见楚云都坐在廊下吃果子。

她细看一眼,发现他手上的果子颇为眼熟,便又垂眸想了想,想到什么,朝院中角落那棵桃树看去。

楚云都听见门开的声音就抬了头,他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便只是看着她。哪知她竟在片刻后看向了别处。

他跟随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到了他摘桃的那棵树。他的手立马顿住了,想把啃了一半的桃藏起来,却无处可藏。

“洗了吗?你就吃。”

楚云都闻言抬头看陆知酒,就见她只瞥了他一眼,兀自朝院中走去了。

他立马起身跟了上去,轻声回道:“擦了擦,反正也不脏。主要是有些太饿了。”

陆知酒不再说话了,楚云都等了好一会儿没得到其他回应,便只是跟着她。

陆知酒在院中的石桌前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一摞纸一张张往上头铺,楚云都站在旁边认真地看,旁人看来倒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楚云都原本在认真地看她铺在桌上的纸,不多时就变成了看她。

几日未见,总觉得她瘦了些,虽然问过厨房说她都有好好用膳,但没亲眼看着人,总会有些不放心。

“你几夜没睡?”

正在出神的楚云都一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知酒是在问他。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陆知酒就侧首看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

陆知酒仍是看他,他的耳朵就渐渐变烫,掩饰一般揉了揉眼睛,仍是酸涩胀痛:“近日有些忙,睡得少了些。不过不碍事的。”

或许她倒也没有关心的意思,但他就这么理解了。

陆知酒不再看他,继续转头将剩下的几张纸铺好,似是随口说道:“累了就去好好睡一觉,饿了就去好好吃一顿。瞎跑什么。”

身侧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若非余光中还有他的影子,陆知酒真要以为刚才是见了鬼了。

将所有的纸张铺完,陆知酒理了理袖口打算折返回屋,手腕却突然被拉住了。

那力道很轻,其实是不用挣就能躲开的,但她却难得没躲。

楚云都垂着头,没有看她,声音有些飘渺不定,带了难以忽视的疲累:“笙笙。”

自从知道了她小字,他几乎总是这样唤她,她懒得与他扯皮辩驳,便只能由了他去。

楚云都朝她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又过了片刻,才又轻声开口:“祁阳没了。”

此时太阳还未爬起来,初秋的早晨倒还有点子凉意,大概是有风的原因吧,那树叶都还微微作响。

所以他的声音实在太轻,很快消散在风里。

陆知酒沉默,楚云都等了半天,等到觉得她可能不想说话了吧,她终于出声了。

“祁阳……葬在何处?”

楚云都的手收得紧了些,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罪臣的尸首,会被扔去乱葬岗。”

陆知酒当然听说了关于祁阳的传言,只是她不知,所谓的罪臣自刎,原是连尸首都不得其所。

她轻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涌起的凄怆之感,说:“那便好好立个牌位吧,他不会责怪于你的。”

楚云都却只是轻笑一声:“不让立。”

这笑声中带有几分苦涩,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因为他的语气中除了疲惫些便什么都没有了,旁人听了该是觉得他冷血的,对待跟随多年的忠心下属,竟是毫无波动一般。

又过了片刻,陆知酒将手抽出,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去。

楚云都手里瞬时一空,连最后一丝本可以继续苦笑的力气都连同一起被抽走了。

但她的声音却很快又传进了他的耳朵,随着晨曦中的那缕微风。

“此处偏僻,立个牌位无人知晓。我左右平日无事,得空替你看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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