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赶完了二十份订单, 路灵捂着腰回到柜台前示意小轮赶紧把它们送走。小轮高兴地把二十份外卖放在一起轻轻松松提了起来，“老板，我走了。”路灵趴在柜台上生无可恋地挥挥手。好累,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厨师替她分担一下工作。不然以后生意好起来了,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叮咚叮咚”从她在厨房做饭起，手机提示音就没停过。猜到可能是那些闲的无聊的直播间网友, 她没在意。这会儿终于有空，她决定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点进外卖软件，前面都很正常, 直到进入评论区，路灵惊了。她没想到自己私聊都关了, 那些网友还能想出别的办法催她开单。看着自己其他几个客户返评评论下方的催单楼，路灵回神赶紧把评论权限打开。即便这样, 她也晚了一阵, 导致四个返评评论区被他们侵占盖了好几百楼。难怪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好在他们盖的楼都是催单楼，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评论。路灵手指下滑，面对评论区各种催她开单的评论, 想想, 她写了一句话挂在店铺的主页。“感谢大家的支持，小本生意，店员比较少。目前一次接不了太多订单, 等不及的可以来店里。接受预约，暂只接十位。”考虑了片刻, 路灵还是给了人数限制, 她不想太累, 十位刚刚好, 不多也不少。而且由于菜单单一, 这十人其实很好接待。看着瞬间就被预约满的名额，路灵赶紧把预约已满的消息挂出去，让其他人不用再等了。如此爆火，着实让路灵没想到。她之前一直苦恼没生意，现在、乃至以后，恐怕她会忙的没空。这……感觉今后的日子比起现在会更不好过。以前是没钱没生意，现在是赚钱赚的累。她不想过前世那种没休没假的生活，所以营业方式必须改变。既然以后不缺客人，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就按照自己的心情开业。她不担心过了这段时间会没客人，她只担心自己以后的食材够不够她卖。看来和社交卡老板打好关系迫在眉睫。路灵惆怅地看了眼仓库迅速缩水的章鱼肉。之前她还觉得这个章鱼能让她撑一个星期，现在看来，两天都撑不了。还是要靠白老板。路灵叹气。就在这时，手机私信响了一声，没想搭理的她考虑了片刻，探头望了过去。“每天都在尝鲜：（截图）之前说的话还算吗？”路灵：？“你说的，给我免费添碗饭！”孟常委屈道。路灵沉默。“你不会不认账吧？好歹我也帮你宣传了一波，你不会连碗饭都不想认账了？”“不是不想认，是我家只有一个外卖员，她出去了，没人给你送。”路灵解释。“不用，我来了！”孟常得意。路灵没话说。“对了，我去了会直播，你介意不？”孟常问。“不介意，但是你不能拍我的脸。
”为了避免麻烦，路灵提前跟他说好拍摄的规则。“可以。”孟常答应的很是干脆。和孟常沟通没多久，小丑来了。他会来路灵很意外，因为从叫他到现在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小丑脸上依然画着浓重的油彩小丑脸，他在门外盯着招牌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进店。彼时路灵正在柜台前统计今天的收益，就等小轮把外卖送到，指南营业额跳动。他进来时存在感不高，路灵并没有注意。等她发现来人了，抬头一瞧，这才发现是他。“你来了。”路灵欣喜，“要吃点什么吗？”面对她的热情，小丑怔了两秒盯着她看了半响，这才淡淡的点头，说：“有什么推荐吗？”“目前店里只能做章鱼小丸子和酱烧章鱼饭，份量不多，都来一份吗？”路灵问，对他的态度就像寻常进来的客人。小丑有些不适应，随意地点点头。“那你稍等片刻，一会儿还有人来，到时一起给你们做。你现在不饿吧？来，先坐下喝口水。”路灵从柜台后出去，走到小丑跟前指着他旁边的椅子示意道。“我这里只有白开水。”路灵坐在他对面。“没关系。”小丑看着路灵，隐藏在油彩下的眼睛打量了她一番，说：“你的气色不错，看来昨晚休息的很好。”路灵不置可否的点头，手撑着下巴，“嗯，回到自己家我自然睡的很好。难道你不是？”她说完，故作惊讶地扫了他两下。小丑拧眉，由于假面，无法看清他的具体表情和情绪。“诡牌呢？”他直奔主题。路灵也不废话，伸手直接取出诡牌给他。小丑慎重地接过，摸到卡牌的那一刻，他神色微变，不等他询问路灵具体情况，门口传来一阵喧闹。“有人吗？是这里吧？”“没错是这里，这上面的地址写的就是这里。”“丰灵路12号？”“可算找到了，这地方也太偏了，而且好破。”“真不敢想象这里真有一家店，看起来不错。”“确实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走，进去看看。”看着进来的三位客人，路灵思忖两秒，热情地迎上前，“欢迎光临。”眼前的三人都是男子，平均年龄十七八岁，面皮清秀白嫩，眼中满是好奇地张望四周，透着少年人的精神与活跃。他们看到路灵，眼睛一亮。为了方便下厨，路灵身上特意套了一件她先前定制的和店名一样的围裙。围裙灰棕色，正面画着一头贪吃熊，背面是店名。不难看，还有点可爱。再有路灵本身的长相加成，新进的三位客人脸上原本的高傲、不屑一顾，瞬间有所稍减。“你是老板？”三人中，左边身穿灰色运动服的男子问道。等路灵点头，他上前两步，笑着说，“我预约名是‘贪吃蛇’，我有预约。”路灵想了一下，点头，“你们现在要吃吗？”“要，我们是特意赶过来的。”这时右边穿着粉色卫
衣的男子抢着说。路灵闻言眼睛微弯，侧过身，“你们找个地方坐，我去给你们准备。”“嗯嗯。”三人听话的点头环顾四周，不期然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小丑。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走了过去。“兄弟，你也是天选预约人之一？”穿着灰色运动服的文阳带着朋友过去，自来熟的坐下好奇地问。小丑一愣，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这时文阳旁边的粉色卫衣朋友李越启盯着小丑的脸，突然开口，“兄弟，你这小丑妆画的有点意思，舞台剧演员吗？”“不是，这只是爱好。”小丑很快掌握谈话的主权，主动询问，“你们说的天选预约人，是什么？”“咦？你难道不是通过那个直播知道这家店，然后又通过这家店的预约，才特意找来吃饭的吗？”“什么直播？”“就是那个冤大头……”等他们说完，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小丑见路灵从厨房出来，眼神很是复杂。他没想到路灵作为一个玩家，会有如此闲心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开店。看情况，她在这里开店已有一段时间了。这比他知道她住在丰灵路还要震惊。小丑一直以为上次路灵说自己住在丰灵路是骗他的，结果今天接到她的电话才知道她没有说谎。他本来不想来的，因为他直觉丰灵路不是个好地方。然而她口中诡牌的变化，还是让他没忍住。“怎么这样看我？”路灵端着两份小丸子出来放在桌上，察觉到小丑的目光，她诧异地摸摸脸。“没什么。”小丑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桌上的小丸子。此时文阳三人早已忍不住，各自拿了一双筷子对着小丸子戳了过去。“嗯，还有两份，我给你们端过来。”路灵没在意，看着尝完一个小丸子已经开始争抢的三人，满意地起身。“唔唔唔，快点上吧。”三人嘴和手忙的随便挥挥，头也没抬。小丑一开始没想吃，他之所以点，是给路灵面子。可看着这三人的吃相，他伸手拿起筷子。一个下肚，他下意识去夹第二个，结果夹到空气。小丑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空盘子，又看看心虚的不敢看他的三人。“不好意思啊兄弟。没事，我们还有两份，一起吃。”文阳干笑两声。路灵上的两盘小丸子，其中一盘放在小丑面前，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有一盘是小丑的。不小心把小丑的那盘吃了，他们当然尴尬。“来了来了。”李越启激动的看着端着盘子朝他们走来的路灵。路灵还没放下盘子，他们三人就迫不及待起身伸手去接。李越启更是趁其他人不注意直接上手捞了一个丸子塞进嘴里。他这么一搞，开了个坏头，于是盘子还没放下，两盘小丸子已经没了。小丑举着筷子僵着脸停在半空。路灵见此笑道，“酱烧章鱼饭也好了，现在要吃吗？”小丑下意识点头。“我们也要。”文阳三人连忙举手，然后默默地离开小丑，
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们不敢再面对小丑，但是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他们把他小丸子吃了，那就再补一份，他们出钱。当然如果可以，他们想每人再点两份小丸子，不，再点三份！文阳仰着头笑呵呵期待地看着路灵。“抱歉，我没准备那么多食材。你们后面还有几位预约的客人，为了不影响其他客人的订单，我暂时不接受新的订单。”路灵拒绝，她不想答应他们。因为一旦开了口，她恐怕没有休息的时间，食材也会撑不到明天。“一份，只给一份好不好？”文阳三人双手合十祈求道。“明天吧。”路灵转移他们的注意，“酱烧章鱼饭也很好吃，你们吃完应该就吃不下了。”她说着，连忙离开去给他们准备。不一会儿四份饭被她端了出来，看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文阳连忙上去帮忙。“兄弟，我们不小心把你的小丸子吃了，所以这份酱烧章鱼饭，我们哥三准备给你分一半、不，三、四分之一！”闻到香味的那一刻，文阳在朋友凌迟的眼神下，及时改口。说完他们很希望小丑能客气一下，拒绝他们。然而让他们失望了，眼见小丑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开始分他们的饭，文阳三人吞咽了一下口水，紧紧抓着盘子另一边紧张道：“哥、哥，手下留情，拜托你手抖一下。”“抖，抖！”小丑横了他们三一眼，稳稳的扒掉他们盘中的酱烧章鱼。“我的章鱼！啊——哥，求求你了，要不你打我一顿，你别动我章鱼，这块好大，停下。不要动。”文阳呼吸紧张的跟着小丑的筷子移动，嘴里不时发出小声的祈祷。可惜小丑还是冷酷无情的把他们盘中最大的一块章鱼给捞走了。本来让他动手，他们就后悔了。等尝了一口，后悔两字已不能表达他们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吃？”好吃的让他们无法想象以后要是吃不到这种级别的食物，他们该怎么活。怎么办？文阳三人互看一眼，接着一同盯上了站在柜台后方低头不知在看什么的路灵。最后还是文阳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上前敲敲桌面，待路灵抬头，他下意识扯着嘴角笑笑说：“老板，生意如何？有兴趣当私人厨师吗？一个月十万的那种。”路灵：“？”“十万嫌少？那二十万？”文阳急道。见路灵一直不说话，他咬紧牙关纠结了片刻正欲继续加码。“我没兴趣给别人打工。”路灵出声拒绝。而且她知道她做饭好吃除了厨艺加分外，更重要的是食材加成。没有食材，她做出的饭顶多算“一般好吃”，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人间美味不过如此。“别啊，考虑一下嘛。别急着拒绝。”文阳一脸哀求试图用猛男撒娇打动她。“你们要是实在喜欢，可以点外卖或者过来吃。”路灵态度不变。她刚才看见指南的营业额数值有所变动，这说明小轮
已经把外卖送到了，而顾客也收到了外卖，交易完成。加上之前剩下的，她的营业额目前已有一万四接近一万五。营业额过一万，指南如她所想的那般升到了3级。而3级升4级所需的营业额，不出意外翻了10倍，十万。看到十万的那一刻，路灵无语又淡定。不过升到3级，指南新增了一个“员工召回”功能。主要针对送完外卖无法及时赶回她又需要员工帮忙时的情况。选择一键召回员工会立马回到她身边。现在她的员工只有一个小轮，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她随时都能让小轮出现在自己面前。但这个功能一天只能使用一次。除此之外指南并没有别的变化，她想的和社交卡之间的交易时间缩短并没有出现。只能说这个指南目前就跟挤牙膏一样，每次都只会改变一点点。“不，你这里太偏了，又限购，我怕我下次抢不到。”文阳不是危言耸听，这味道一尝，他就知道她今后的食客少不了。尤其是这次点到外卖，抢到预约名额的他们这些人。说实话能眨眼看个直播甩出近一千跟风凑热闹的人家境都不差。倘若路灵今后像今天一样限购，他已经可以预感到以后每次开单前的腥风血雨了。“老板，你的店有会员卡吗？”文阳突然问。路灵：“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现在外面好多店都办会员卡，老板你也不能落后呀。这样，现在就开，最高级别的不管多少我都办一个，只要以后我来能给我留个位置就行。”文阳期待道。路灵从没见过催着人开会员卡的，“不了，我对开会员并不感兴趣。”“别啊，老板给个机会……”“叮——嗯？我没来晚吧？”门口陌生的声音引起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路灵抬头，发现这次进来的客人就是帮她引流的那个博主孟常。孟常二十四五，穿着灰色的连帽卫衣，黑裤，长相很精神，手里举着手机正在直播。“大家好，我现在已经到店里了，你们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点。”孟常一边对着手机说话，一边推门而入。“那个，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接待预约的客人。”路灵出声提醒他。“什么？”孟常惊住。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她的声音，先是被她年轻的声音吸引，后被内容吸引。“老板，老板是女的？”“声音好好听，大美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美女！”“这是老板的声音？我要看！主播快给我们看看。”“主播不是提前告诉我们店老板不出镜的吗？”“不出镜但主播可以跟我们描述一下老板的长相，我们一样不介意。”“只有我在意老板口中貌似‘赶客’的话吗？”“只接受预约客人？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主播不会白跑一趟吧？”“只接受预约客人是什么意思？”孟常脸色僵硬，神色略微不好地问。“没有预约，恕我不能接待。”
路灵歉意道，“食材有限，所以我得尽量保证预约客人的那份。如果有哪位预约客人放弃，我可以为你腾出一份食材。”孟常：“……现在可以预约吗？”路灵：“今天的预约名额已经满了。”“我说的是明天的。”孟常微笑。“明天不确定，我明天打算休息。”路灵揉揉腰背，疲惫道。孟常：？店里其他人：？？收到外卖尝过后已经开始决定每天蹲守的客人：？？？“毕竟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身体一旦累坏了，后悔就来不及了。”路灵小声嘀咕。气氛沉寂没多久，孟常神色复杂看着她来了一句，“你飘了。”路灵尴尬又心虚。没办法，她是真的累。“你缺人吗？我可以帮忙，不要工资管饭就行。”文阳这时冒出来插口笑嘻嘻道。“我也是。”他的朋友争先恐后的附和。眼看孟常都露出了心动，路灵头疼，“不用了，我这里暂时用不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怕小轮的身份被发现，她其实挺想收下这几个免费的“劳动力”。“怎么不用？你不是累吗？我们可以帮你忙让你不必太累，这样你就能多留出一些时间做饭挣钱了。”文阳激动道。路灵干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犯懒。”“这样，明天我不休息，明天下午正常营业可以了吧。”看着路灵和那些普通人相处，小丑有些茫然。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和普通人相处的毫无架子的玩家。以往成了玩家的人，都会潜意识觉得自己见识了另一个世界，和那些普通人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哪怕初踏入新世界，对周围一切都不太熟。可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这在玩家群体中很常见，其中老玩家对新人玩家的偏见也有很多。这是人的本性，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可路灵不一样，她在面对普通人和他时会一视同仁。和普通人说话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不耐。她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真奇怪。小丑若有所思。更奇怪的是这些食物。小丑夹起最后一块章鱼肉，细细地咀嚼回味。别人的感觉他不清楚，但自从吃了这里的食物，他发现自己躁动的心安分了不少。“停，不必再劝，再怎么说，我早上都不会开门的。”路灵打断了围着她一人一句的说词。“话说你们吃都吃完了，还待在这儿干嘛？”她扫过文阳三人。“这，时间还早，反正没事。你需要帮忙吗？我们可以帮你洗碗。”“那个，老板，虽然我不是预约的客人，但你答应我的一碗饭，还算数吧？”孟常想来想去，不甘心地问。路灵：“……白米饭吃吗？”孟常：“吃！”“等着，我去给你盛。”结果她盛完出来，就发现气氛怪怪的。一抬头发现小轮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五六人。“老板，不好意思，他们非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