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就算暂时不办婚礼,也得先把结婚照拍了吧。把结婚照送到媒体那里,暂时堵住他们的嘴也好。”
梁浅心下烦躁,扶着额头一声不吭,梁姨以为她不想拿主意,又说:“裴先生待会儿就过来了,你拿不定主意的话,等他过来挑也一样。”
就在梁姨暂时离开梁浅身边、去向店员要更多的婚纱册子时,梁浅的手机响了。
走着神的梁浅一惊,从包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又是一愣。
她犹豫着接起。
对方不说话。
她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对方却先一步开口:“你迟到了……”
电话那头的霍流吟带着一丝笑意说。
梁姨欢欢喜喜的抱着一大摞婚纱册子回来时,正看见梁浅夺门而出的身影。
“二小姐!?”
梁姨诧异的惊呼没有换回梁浅片刻的回头。
梁浅赶到之前与霍流吟约定好的餐厅时,餐厅已经打烊,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餐厅最里面的那一桌——
一盏孤灯,一张椅子,一个独斟独饮的霍流吟。他的背影被灯光拉得纤长,几乎让这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显得脆弱了……
梁浅默默走近,即便心里犹豫万分,脚下却没有多少迟疑。
走到了桌边,梁浅听清了站在霍流吟另一边的服务员在说些什么:“霍总,已经开好楼下的房间了,1619,我领您过去?”
原本低垂着目光的霍流吟这时候抬起头来。并非因为听见了服务员的话,而是感觉到……
她来了。
霍流吟只是看着她。只是这样而已,就已经让梁浅无所遁形。
霍流吟却没对她说半个字,悠然地站起,理了理西装领口,径直朝餐厅门口走去。
梁浅看着他有些不稳地步伐,拿走服务生放在桌上地房卡,解释了一句:“我送你们霍总过去吧。”之后就朝霍流吟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男人明明已醉得不轻,却不需人搀扶,梁浅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直到霍流吟停在了1619号房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房门上的号牌,要伸手握住门把手时,身体一晃,差点趔趄了一步,梁浅赶紧伸手扶他。
霍流吟这才终于正眼瞧她。
“我……”
梁浅刚说一个字就被他制止。
“真可惜……”霍流吟的食指点在她的唇上,笑着说。“……”
“我晚了一步……”
他是真的在微笑,可他越是这样,梁浅越是难以自控地紧咬着嘴唇,快要被歉意所吞没。
霍流吟的食指离开她的唇,脸却一点一点的靠她更近,仿佛要在醉意朦胧之中看清她。最终却是心念一动,缓缓地吻了上去……
那个女人,始终僵立在那儿。
紧挨着1619号房的1620号房,无声的关上了门。
裴一白靠在门背上,脸上没有表情。
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后,裴一白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对方不说话。
裴一白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的问:“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
“……”
“……”
终于,电话那头的陆明源轻声的笑了开来:“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没发现一点异样。”
裴一白那原本锐利如刀的目光,似乎因被对方戳破了心思,而猛地一滞。
陆明源的声音还再继续:“我不想你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我让你亲眼看看这个女人为对付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帮助你想清楚,她值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1619号房门外。
漫长的静置过后――
直到最终,霍流吟也没能等到她的回应,他终是抬起头来,一双醉眼,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因而他只是微微一笑:“是我越距了,对不起,裴太太。”
对不起……
裴太太……
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形态、样貌,无一不透着淡淡的寂寥,梁浅那垂在腿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挣扎着、犹豫着抬起手来,像是要伸手替他抚平那挥之不去的落寞。
可就在指尖快要触碰上他脸颊的那一刻,她却硬生生的收回了手。
最终,梁浅只是轻轻的推开了他的肩,报以一笑:“霍总,您醉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搅您了,再见。”
她的笑,是疏离的,拉清界限的,霍流吟自然是看懂了,他终是不忍勉强,天生的优越感所造就的超乎常人的自尊心与自制力,也不允许他勉强,因而只犹豫了片刻,便配合的退后了一步。
可即使是再深切的自制力,也敌不过亲眼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没有半点犹豫的离开时,那快要淹没他的、痛彻心扉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