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靳行昭就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年轻时候的赵素月。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年轻，梳着两条辫子，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你……你过得好吗？”
靳行昭走了两步，停在了距离她的两步之外。
他不敢上前，怕她怪他。
赵素月一时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苍老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早已不见往日的神采。
说实话，她是怨的。
只是如今，在看到了他这般模样之后，她的怨恨好像就减轻了那么一两分。
南湘走的时候，她本来是准备跟着走的，只是后来她想了想又留下了，跟在了靳行昭身后，去见到了他的那个妻子。
她见到了夺走她丈夫的女人，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不是他不愿意回来，而是有人告诉他，自己已经改嫁。
但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回来看看？确认一下爱他的妻子是否真的已经改嫁？
赵素月只是纠结了一下，然后也就不想了。
罢了罢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
就算他当初回来了的话，看到的也只会是自己的枯骨，徒留的让他伤心。
就这样也好，至少他这几十年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这么一想通之后，她感觉自己浑身好像轻了一些，心境也开明了。
“还行，也就那样吧。”
靳行昭一大把年纪了，听到她说话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的想哭。
他不知道等一个人七十年是什么样的感受，但他觉得一定很幸苦吧。
“对不起，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他还是忍不住低头抹了一把老泪。
那时的他很喜欢赵素月，就算是后来和封曼结婚后，也一直没有忘记过赵素月。
也是因为这样，当他看到南湘给他的纸那张纸时，就一眼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这张纸，他的印象很深。
赵素月没读过书，不会写字。
但是他跟着学过一些，后来他就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他手把手地教，她很认真的学。
赵素月学会写的第一个名字，就是他的名字。
当时她兴冲冲的拿着这张纸举到他的面前，说她会写他的名字了。
后来，这张纸就被她如珍似宝的珍藏着。
赵素月主动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放在了他的脸上。
她的嘴唇张了张，那句“我不苦”怎么都说不出来。
自从靳行昭走后，她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村里的泼皮无赖老是来骚扰他，还有那些妇人，总是阴阳怪气的说她没有给靳家添个大胖小子。
后来村里甚至传上了她的闲话。
说她不安分，在靳行昭走后，就和人乱搞。
她的病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
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变成了一句：“靳行昭，你爱过我吗？”
赵素月的手紧了紧，心里有些烦躁不安。
如果他要是说没爱过的话，她一定会当场把他弄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素月浑身的阴气就暴涨。
“爱过，怎么会没爱过。”
靳行昭此刻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的道。
赵素月周身的阴气，随着这一句话而减弱，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此一句话，她解脱了。
浑身突然轻松起来，就像是摆脱了某种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