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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屡偷生阮浚长坂丧身 心不坚任萌巫峡归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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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人道山东入职方,书生胆小虏空长。

遗民似蚁饥难给,侠士如鹰饱易扬。

未见驰车修寝庙,先闻铸印拜侯王。

青齐父老应流涕,何日鸾旗驻路旁。

这世间之人,皆有一颗畏惧之心,此乃趋利避害之本性也。盖因有那畏惧之心,才叫礼法得以施行,奸虑得以收敛。然则人虽畏惧,毕竟事有可以避者,有不可以避者。何谓可避者,何谓不可避者?如若在那兵阵之前,行伍之中,径自弃众抛戈而逃,固然非丈夫所为。然若是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却被掳从军者,亦无可厚非。如那管夷吾一时逃之,后来竟佐成霸业,此谓之畏而可避者也。然虽可避之,毕竟偶然为之,不复作此。然又有一等人,既要搏那封候拜将,平日里身居将帅作威作福欺压士卒,待到临阵之时却又贪生怕死独自逃生,弃三军于不顾。此等人侥幸得生,却不以此为耻,自责免将,反倒再三为之,岂知天意冥冥之中,自有报应,却是自招那不可避之祸也。

且说当时阮浚在建业被张栩杨所擒,却在乱军之中寻了机会跑了,直在林中躲了一夜,等云龙兵马尽数退了,一点人声不闻,方敢出头,再投入褚天剑帐中。褚天剑本就爱他,被他一番花言巧语撇清了败军之罪,事后仍旧向朝廷保举他为建业太守。阮浚死里逃生,只道此番可以安枕无忧。

哪知虚子臣荆州反叛,朝廷调集兵马征讨,却又被褚天剑点起,作前部兵马开到江夏城下。阮浚见了江夏城池坚固,江水滔滔,心中早有三分恐惧,哪管许多,只令兵马蚁附登城。想那江夏兵马本是阮浚两倍,又有长江天险,急切如何能够打下?第一日只白白损折了无数兵马。

阮浚正在帐中烦恼,却听帐外士卒来报,说道擒了一个奸细。阮浚大喜,喝令将那奸细带入审问。却见那人噗通一声跪下,连声大喊,说道自己并非奸细,乃是来投诚的。阮浚哼地一声冷笑,道:“你这厮如何来当面扯谎!你若不是奸细,可有甚么证据!”

那人环顾四周,低声道:“小人此来,委实有紧要情报告知将军。还请将军屏退左右,小人才敢实说。”

阮浚挥手示意众人都到帐外伺候,却问道:“兀那汉子,如今并无杂人。你且与本官说来,是何紧急情报?”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实与将军说,我乃是江夏守将夏翼赦心腹。夏大人本是朝廷积射都尉,如今虽则被迫从贼,其实一片忠心,指望为国效力。见将军兵马来到,是以遣小人来说与将军知道。若是将军应允时,小人便回城去知会夏大人,明日便来送上江夏民簿,开了城门纳降。却是城中多有虚子臣反贼心腹,是以不能明降,只得晚间偷偷开了城门,还要借将军兵马入城镇压。”

阮浚大喜,急忙手书了一封书信,无非说些劝抚言语,令那人再回城中,通报夏翼赦。阮浚一心只想着等夏翼赦来纳降,好兵不血刃立功,是日此日也不上前攻打,只在城外寨中安等。待到晚间,果然城上用绳索缒下一人来,请入军中献上降书与江夏簿册,约定子时开门纳降。

阮浚略略看了,便令将那人好生款待,自家却点起了兵马,都饱食了,伏到江夏城边。未过多时,阮浚听得城中敲起三更来,急令全军戒备。只听得城门响,果然有几个兵士缓缓洞开了东门,又放下吊桥来,在旁守候。阮浚大喜,便令全军向前,都入城中去。

大军方入城中,只见一派寂静,并无丝毫影响,阮浚心疑起来,待要止住后军,退出城去。却听得空中忽地响起一阵哨声,破空急速而来。阮浚心下诧异,呆了半晌,忽然不知谁人惊道:“哨箭,哨箭!二三子速退!”

那人话音未歇,阮浚已见远处城楼上无数羽箭飞来,登时大惊失色,纵马要跑。却不料那阵箭雨来的极密,登时射倒不少军士,官军都是大乱,挤挤挨挨纷乱不住。

阮浚只管鞭打座马,指望挤在乱军之中寻原路出城。却不料又有箭雨从城门密密射来,正不知何时又有一伙射手登上了东门城楼,放箭乱射截断阮浚来路。火光之中照得为首一将分明:身长一丈,眉目俊秀,却是青脸红须,戴一顶万字皂包巾,穿藕色道袍,粉底乌靴,手执一张震天弓,引众乱射。

原来这夏翼赦单名一个扬字,本是上界天满星转世,落在丹阳投胎。面目虽然俊俏,却是天生青面红须,如那灵官一般。后来习得那小养由基庞万春毕生射术,端的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人称百步封喉。那夏翼赦本道自家射术已独步天下,时常目中无人,后来又读那唐时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之事,才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将那许多张狂尽数收起,行走江湖遍访名师,却又遭际异人,习得好轻功,又得了薛仁贵所用震天弓。后来投军,因射术惊人而至积射都尉,奈何不服上官,故而逃走入虚子臣府中。虚子臣爱他本事,府中武师以他和高艳明为首,尝谓人曰:“吾有夏、高,如刘备有关、张也。”

当时夏翼赦奉虚子臣之命,星夜赶至江夏,替了原先的太守。定下了诈降之计,将阮浚兵马骗入城中,再四面八方一通齐射,官军登时死伤无数。

阮浚见了那夏翼赦神威凛凛立于城头之上,唬得魂不附体,也不管众军士,打马只顾乱走。那城楼上夏翼赦见阮浚要跑,急忙拉开了震天弓,搭上了透骨箭,觑的亲切,嗖的一箭射去,正中心窝,阮浚登时翻身落马。

当时夏翼赦指挥众人,不多时便把官军赶杀殆尽,一座江夏化为血城,都是密密麻麻插着羽箭的尸首,五千大军不曾走了一个。当下夏翼赦收住了兵马,令众将检点战果,独独不见了阮浚。夏翼赦怒道:“尔等如何这等不仔细?本将军亲自射他落马,如何便不见了?想是杂在哪堆尸首中了罢!”众人又乱哄哄搜寻了一夜,仍是不见阮浚下落,只得罢了。

却原来当时阮浚身穿重甲,又带着掩心铜镜,是以夏翼赦虽然射他落马,其实却不曾身死,竟趁乱摸到水军营边,寻了个时机跳入江水里去了。却喜阮浚自幼在建业江边长大,水性极佳,竟然挣扎上岸。阮浚急急上岸,不敢走大路,只是藏在山野草丛之间,思量觅路去寻褚天剑。

行了未远,却见那月光下映着一座破庙,阮浚饥寒交迫,又兼受了惊恐,却急忙往那破庙而去,指望暂歇一番。探头去看那庙时,但见:

墙垣颓损,殿宇倾斜。两廊画壁长苍苔,满地花砖生碧草。门前小鬼,折臂膊不显狰狞;殿上判官,无幞头不成礼数。供床上蜘蛛结网,香炉内蝼蚁营窠。狐狸常睡纸炉中,蝙蝠不离神帐里。

阮浚见这庙十分破败,料来无人,却思量往殿中寻些柴草生火烘干了衣服身体。不料忽地后颈一凉,竟被一人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如同擒鸡一般高高举起,笑道:“佛爷寻了你多时,原来却藏在此处!你说,那物事呢?”阮浚大惊,急侧眼看时,却是个大胖和尚,只得叫声苦也。

原来那人正是重乐和尚,当日于石亭听了云龙所说,便飞奔回建业来要寻阮浚讨要宝贝。在要入城之时,却又想到:“徐大官人让我来取这两人,却不叫我来拿这物事。如今建业城中都只道我是日正那厮,是以放我三人而去。我若再回城中,给人撞见认得了,岂不是坏了大事?若是褚天剑更谴兵马,竟又去追得了那两人,我这老脸却何处安放?”当下便下定了决心不管那物事,掉头便往别处去了,岂知今日往江陵拜访友人姜玉函,恰在这破庙之中宿歇,又在此处撞见阮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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