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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陈焊阳杀人铸枪 麦一帆驱鬼破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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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锐志休官去,皆缘道法灵。

一符方落笔,万怪已潜形。

原来这世间万物皆有运行之理,老子观之,谓之曰道。凡体悟得道者,顺天而动,往来游戏世间,与天地同寿,日月齐年,盖世人所谓神仙也。然道法难求,故须长久体悟,千年亦难有尽得者。乃有练气洗髓之法,以求脱胎换骨,延年益寿,以证大道。此等人者,寿元千载,腾云驾雾,如列御寇者,乃世间所谓地仙者也。又有一等人,未悟大道,然窥其一角,乃或画符,或炼丹,或作法,也得呼风唤雨,驱鬼捉妖,此即世间习道术者。仙人固难求,然道术亦未易习也。故有一般江湖郎中,假作高僧名道,卖弄本事,其实不过唬人耳目而已。长久为之,竟叫人皆不信那玄玄之事,只待鬼神临头,方惊觉不已。

且说当时那东阿被黄家道大败了一阵,退守伊阙关上,却听了陈焊阳要以人血淬火,勃然变色道:“我等替天行道,为民除恶,岂可以杀人以铸兵器?此等邪恶之事,唯有朝廷鹰犬方才做得出来,你再也休提!”

陈焊阳听了,也不懊恼,便道:“将军这话却说的不对了。徐大官人起兵,乃是为解民之倒悬,福泽万民。此乃是天下苍生之大计,岂可因一时不忍而轻易弃之?况且交战至今,必然多有官军俘虏,想这等祸国殃民的朝廷鹰犬,杀之何妨!”

东阿听了陈焊阳这等说时,一时沉吟未决。却有偏将说道:“陈大匠所言,甚是有理。云大帅的亮银龙胆枪敌不过那黄家道的凄月刀,没有趁手兵刃,如何能够厮杀?若是云大帅日后对阵那黄家道,少不了还有一败。如今天下百姓的生死性命,全系于云大帅一身,若有闪失,则我等都为千古罪人矣!”

东阿这才拿定主意,道:“既然诸位都是这等想时,东某却难推脱。只是此事还应当请云兄亲自定夺。”

陈焊阳笑道:“将军这等想时,确是不错。不过云大帅也是明白人,此事岂有不愿?还请先将那些死囚召到广成关,只等云大帅回复,便可杀人淬火!”东阿推辞不过,只得允了,一面派人飞报云龙,一面去调集各处俘虏死囚。东阿却想一见陈焊阳半成之枪,便与他同往广成关去。

却说是夜,乌云蔽月,北风呼啸,隐隐竟有龙吟之声。东阿奇怪起来,想道:“如今正是春时,该起东南风,如何却有这等渗人北风?”东阿方出营帐,一阵狂风吹来,忽觉浑身一凉,冷汗涔涔而下。东阿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天时,只见一片漆黑,莫说月光,便是星光也丝毫不见一丝一毫。

东阿正惊异间,忽然斜眼瞥见左手边一个黑影飞掠而过,恍惚间却似那先前死于黄家道手下的齐天圣封样身形。急忙转头看时,唯有一队巡夜兵士走来。东阿心下奇怪,便问那伙军士可曾见过有人从前走过。那伙军士面面相觑,都说未曾见过。东阿只道自己眼花,也不再追问。

又巡视了一阵,东阿禁不住风大,自回营帐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只听得帐外一声惊雷,照的四处都是通明,随即便是一片惨叫之声。东阿大惊,却不知是何事,急跳起身来,待要出去看时,却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小卒,跑到帐前,嘶声吼道:“将军,祸事了!陈大匠已然疯了!”

东阿大惊,取了一柄朴刀,抢将出来看时,却见满营军马,都是大乱。东阿见四面兵马纷纷乱乱,只道黄家道引官军前来劫寨,急挺着刀四处收集兵卒,准备厮杀。却见众人都有惊骇之色,都只说陈焊阳疯了。

东阿急到陈焊阳住处去看时,登时大惊。只见四处血肉横飞,都是残肢断臂,碎肉烂肠。饶是东阿久经战阵,也看的一阵恶心。放眼看去时,果见陈焊阳举着一柄铁锤,四处挥舞。原来这陈焊阳乃上界天雄星转世,力大无穷,此时这一柄铁锤使将开来,擦着就伤,磕着就死。东阿大怒道:“兀那陈焊阳,如何敢屠戮我大楚士卒!”挺着朴刀,上前便去斗那陈焊阳。

这东阿也是虚子臣府中有名的武师,一杆朴刀出神入化,人称滚刀龙东阿。却不料被一人拦腰抱住,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东阿回头看时,却是那陈焊阳的徒儿琴子翌。东阿怒道:“你这两个潜入我军中,假作铸枪,其实用心歹毒,竟来屠戮我军!且吃我这一刀!”

琴子翌闪过这刀,忙道:“将军误会了,小人其实一片好意。陈大匠一心想要铸造神兵,却因少了淬火引子,连日不成,心下时常焦躁,如今却失心疯了。陈大匠有千斤力道,将军若是贸然前进,必受重伤!”

东阿怒道:“你须也知我滚刀龙东阿名号,岂是袖手旁观之徒!”当下东阿仗着本身武艺,不听琴子翌劝告,提刀直取陈焊阳。

那陈焊阳见东阿抢来,爆喝一声,一柄铁锤脱手飞出,撞向东阿。东阿猝不及防,只得横刀来接。却听咵嚓一声,一柄精钢朴刀竟然如木板般碎为粉屑,却丝毫不减这铁锤威势。东阿大惊失色,闭目待死,却觉腰间一紧,被拉向一旁,避过了这一击。

东阿看时,却是那琴子翌不知何时飞身而出,用手中长长铁钳搭住了东阿,救了他一命。东阿死里逃生,见陈焊阳这等怪力,只吓得面无血色。

陈焊阳那铁锤虽然脱手飞出,其上却拴着铁索,陈焊阳拽着铁索一头,又挥舞起来。方圆三丈,都觉一股劲风袭面,站立不住。却听陈焊阳一声暴喝,把手中铁锤甩向地面,登时划出一道深深沟渠来,血水脑浆,都流入其中。东阿看那沟渠尽头,却见一片红光,正是那烧热了的神枪。

忽地又是一阵冷风飘过,四周火把都灭,登时一片漆黑,如同失明一般。东阿猛然感到一股凉意直透心头,浑身血液成冰,耳中陈焊阳怒吼之声也似有数里之远。又似有许多人在耳边轻轻吸气,更增凉意。东阿登时脑中一片空白,连自家身处何处也全然不知,只欲懒懒睡去,从此不醒。

正在昏昏欲睡之时,眼前一道雷电闪过,狠狠劈在数丈之外,那大地亦为之一震。东阿登时一惊,略清醒了些。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一人,手提熟铜棍,一颗脑袋在头上摇摇欲坠,不是那被黄家道斩了首级的封样却又是谁?急定神看向四周时,却仍是一片漆黑,寒冷依旧。

东阿头痛欲裂,惨声叫道:“封大哥,可是你来了?”只见方前雷电落下之处,却忽然腾起一阵血红色光芒,随即传来一阵龙吟。东阿忽地一惊,却觉脚下一颤,背后又传来一阵悠悠龙吟,更胜先前。忽地狂风陡起,面前之处红光大盛,夹杂电光雷鸣,而身后则是一片黄光涌来。而东阿左右,则是漆黑寒冷依旧。忽地龙吟,雷声,风声,以及吸气之声,一齐大作,东阿登时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待到东阿悠悠醒转,却见自身已在营寨之中。往两旁看去,却见陈焊阳也躺在一旁。东阿大怒,挣扎起身要去杀他,却被一人拦住。东阿看时,却是个一身儒服的白面先生,三牙掩口长须,约莫三四十岁年纪。东阿细细看了,却不认得此人。

那人呵呵笑道:“将军休要担忧。陈大匠并无恶意,只是一心欲要炼制神枪,被有心之人下了蛊,是以才大开杀戒,欲用人血淬炼。不才前来,已然解了大匠所中欲蛊,只是大匠先前脱力,是以如今暂且还起身不得,只得在此静卧修养。”东阿只觉心如乱麻,全然不知先前发生何事,顿觉烦躁,却看着那儒生打扮之人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先生又是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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