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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利剑,坚盾——特比曾,吉斯卡尔德,乌尔班(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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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重要的是自知,大到决定关键知道自己实力几斤几两,小到知道自己一小段时间之前做过什么。

在格诺瓦人地盘上喝得酩酊大醉的特比曾在午夜月光下沿着金沙湾漫步,骑着慢马打道回府,身旁两边随行的仪仗贴的十分之近来照顾这名暂时不省人事的皇帝。他们是得到消息准备在回程途中充一充忠佐之贵族,半夜在城内等待着皇帝归来随行以留下好印象的投机之徒,这个本来由皇帝侍卫来干的工作在他神志不清之间被两名贵族花小钱贿赂而来。

现在他正耷拉着脑袋,随着慢马的步伐一上一下左右摇晃,贵族们表面上是在左右搀扶,实际上巴不得他突然坠马,好有自己救驾之功——他们并不在意是谁来当皇帝,可能骨子里希望是一个本地人,而不是一个来自遥远军区和自己地位差不多的人。

午夜里街道上除了皇帝的仪仗,只有岗哨的火炬点亮一小块街区,在这些光以外的地方可以隐藏着任何不惧黑暗的事物。就在他们行走之间前方引路的士兵马匹突然受到惊吓驻足不前,在下方传来像是老鼠一般窜动的动静。

那双在黑暗中微微反照出月光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停留在路边,在侍卫火炬的灯光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名衣衫破烂的难民,而那匹受惊的马身上正套着一个被踩掉底板的木桶,更让这支队伍感到恐惧而拔出刀剑警戒起来的是路边的黑暗中似乎有着许多这样的眼睛,他们正说着希腊语,就像草丛里传出蛇的嘶嘶声令人起疑心。

“快滚开,在哪里睡都不要在大街上!”

“是的,可是……”

“让他说……”

皇帝一下别过马来推着准备训斥和驱赶无家可归的流民的贵族,贵族见状只能扯起缰绳让皇帝骑马走出队伍。

“你们……难道没有得到抚恤金吗……嗯?”

皇帝那飘忽的眼神对向了贵族,质疑他没有把自己要求对街上流离的人发放抚恤金当回事,或者说是在怀疑贪污。不过对方并不是在这个街区有势力的人。

“不是,皇帝大人!”这些人也怕自己会被当地的贵族清算,“只是我们住的地方起了火,我们是有地方住的人。”

借着火炬的光皇帝和他的队伍才注意到这里其实已经是一片废墟。建筑的外壳还在,火焰的痕迹已经消失,只剩下地上胡乱摆放的工具和漫到街上的一大摊水。而建筑的里面似乎已经堆满的石块与瓦砾,无家可归的人们纷纷躺倒在这座已经破烂不堪的建筑前台阶上,直到有人惊扰了他们在黑暗中的睡眠。

“这是哪?以后……等战争胜利结束以后……我会第一个帮你们把这里修好。”

皇帝一下大开口胡言乱语,这般不靠谱的承诺亦能让遭受火灾的公民感激。不过另外一名有一定学识,想要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贵族开始向皇帝介绍这里的历史。

“这里是原来旧帝国没有分裂时期东都的荣军院,在帝国和平地一分为二后这里作为首都的元老院使用,不过已经在三百年前就已经不再使用了。我们也不再需要它,之后这里内部中央的之柱和墙体被地下水道侵蚀断裂,就逐渐被改造成了能容纳很多无家可归之人的环形避难建筑。”

“天啊!”皇帝听完之后突然双眼一瞪,随后又变回笑眯眯的醉酒萎靡状态,同时自然少不了一番胡话。“那我回来一定要把这里修成……原来的模样,还要变回原来的……用处。元老……那是什么?和我比如何?”

“他们是与曾经的皇帝一同议事之人,不过我们厌倦了众口难调的政治,皇帝也不会喜欢被人左右意见的,是吧。”

不知不觉间队伍又重新向前动了起来,知识丰富的贵族向皇帝陈述着历史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尽管那并不完整或者有些歪曲。像是在激起皇帝对自己的认同的话术却让皇帝借着这股劲畅言起来。

“那我也知道一些……我拥有的这个帝国,以前土地跨越整个大陆,那边是还是‘我们的海’……便是借着这种方式管理起来的。我也想着,哪怕是做到一半都弥补了我的缺憾,如果这样做能够做到……那我准备之后就把一些元老请来,在那里……好好讨论该做什么。”

特比曾皇帝举起握着栓绳的手指向南面的艾翁海,挡住了海面的古城墙上正浮着一轮新月,却也引得胯下之马驻足不前。这般酒后吐真言,略显壮阔的举止言谈看似无意,士兵和信使们也不会对此发表异议,但是在随行的那两名贵族心中则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乘兴而归,身披紫袍的皇帝队仗在深夜回到了布奈皇宫,随他进入的士兵一个个离开去到自己的岗位上,到特比曾皇帝走进自己的宫殿门口时既无一人相随,亦无一人等待。早已辞退体贴周到但是价格昂贵的管家,巴萨丽莎也不习惯在一个不符合其名字的地方居住,佳丽们也一个个怀着各自的理由向他请辞,留下的也不再对这位让自己落魄的皇帝身上有过多渴求,早早睡去。

现在除了像是盔甲摆架一般僵直站立的守卫,这里就是他一个人的地方,好在仆人已经将夜灯点亮,使得堂堂皇帝不至于要举着墙壁上的火炬回房。不过他似乎因为醉意而迷失了方向,从中间楼梯上去后向着与自己的大房相反的方向走去。迷迷糊糊却又大大咧咧,就连试着伸手相扶的殿卫和被惊醒的仆人都跟不上他的想法被抛在一边。

这时他突然看见“自己”的房间门口偷溜出来一个小孩,他像是老鼠一般全这身沿着靠近镂空层内圈的围栏走着,时刻盯紧着对面背向阳台望向这条走道的士兵目光,随着墙壁上因从大开的露台窗口吹进的微风而飘动的影子缓缓挪动。

“这是谁家的孩子?”光是全神贯注注意对面的露台上的卫兵,却没注意到特比曾皇帝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皇帝想到自己的还在巴萨丽莎的肚里,突然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身份,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脑袋笑了起来。

在皇帝大声发出疑问,弄得整个宫殿里都是他的回声之时附近的卫兵立刻赶了过来,他就是守在与皇帝的寝室相对于皇宫的对称方向,原来皇后寝室门口的卫兵。他面色严峻地望向这个小孩一眼,随后满脸愧疚地为自己的失职准备向皇帝求情,也许这位醉酒的皇帝突然暴怒之下就会让他的人头落地。

“哈哈哈哈,怎么知道我要见他,让他出来见我的。你回去吧。”

皇帝说出类似宽慰和解围的话,除了几名待在皇帝身后不远处随时等待差遣的老仆人,其他被吸引来的卫兵都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化作木头人,佳丽和女眷也都关上门继续休息。

皇帝牵着他的手走进巴萨丽莎的寝屋,将他抱起来后注视了几秒,一双笑眯眯的眼睛面对着一双惊恐不已的眼睛显得格外滑稽。随后特比曾皇帝就坐在床边和这位异教徒的皇子聊起了天,而全程皇帝都盯着墙上作为皇后寝屋而未被抵押典当的装饰,对着上面的一些意象自说自话。

这名小孩便是维利安五世寄往此处作为质子的次子阿罕,六年前作为与罗姆帝国的联系,也是对于长子维利安存在的制衡而送往此处,随后不久维利安五世便命令巴尔塔奥卢跨越马默拉江横贯罗姆帝国在希腊的土地。阿罕自那时起边惶惶不可终日,始终有传言称皇帝会处死他,待遇也越来越差,不过上一个软弱无能的皇帝却碍于害怕与维利尼耶撕破脸皮而不敢如此。这也直到特比曾十一世进入科斯坦堡之后才有所改善,心灵上的折磨却始终催促他离开这里逃出世界上防备力最强的城市。

特比曾皇帝对于这个有着维利尼耶弱宣称的皇子存在十分重视,为此在皇后不愿与自己同居后便将他软禁于此,便是要在某一日让他派上无可替代的用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看你吗?”

阿罕摇头,现年八岁的他对于这个对自己不错但是又十分陌生的大人依然心怀畏惧,他对待自己的眼神中无不透露一种小孩都能感受到的弦外之音。

“过不久,也许你就能回家了!”

“真的……吗?”

阿罕对于这个说法感到意外,但是拘谨内向的性格让他不敢多说什么。

“是的,你有资格去当你父亲的继承人,作为你的养父我会帮你。”

这个说法并不会让阿罕就此放下戒心。在他懂事之前就被从父母身边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历经几个家庭的照顾,即使是这位对他无微不至,甚至气走了皇后的大人,他依然没有认同“养父”这样的说法。

“好吧……”

阿罕就是这样打了圆场,让这个散发着浓烈味道的皇帝在自己身边又哭又笑地说着小孩尚难明白的话语,从天黑之时讲到烈日当空。

“好了,我们准备进城去,你将成为这里的主人。”

特比曾大手一挥,整个营地都随着他开始转动起来。几名仆人正在为坐在马背上的阿罕准备大多数人都看不顺眼的异教徒华服,见到特比曾皇帝走上前来后连忙弯下随时可能断裂的脊椎向他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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