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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利剑,坚盾——乌尔班,维利安,朝月(十)(待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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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豹向着赶来的人发出威胁的低声咆哮,爪子在地面刨地示威,但是来者并不是其他人,正是从指挥部赶到此处的乌尔班。

他带领亲卫闯进被攻破的皇宫中,四向通透足以让马匹在其中驰骋的设计初衷让他们的机动能力与作战能力得到相对提升。在宫中他们吹响军队重新集结的号角声,重新组建起了一支作战能力可观的部队,以多胜寡地冲破已经分散开去劫掠的罗姆帝国士兵,从一些仆人的口中得知了小皇帝所在的位置。

乌尔班有些后悔对小皇帝的自由做出限制,特别是在自己手脚没能触及到的地方,这样似乎让他变得更加不安分,不知道他在被这样对待后对周围人的看法会是如何。希望自己的错误教学方式能够被年纪较小的他忘却,战后的事情他也没有底,因为自己和“狐狸”在一些方面善做主张所付出的代价总会反馈到小皇帝的身上。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小皇帝,不能让这个维利尼耶帝国的意志落入敌人的手中,哪怕此城失陷也能靠着他的身份在国境内图谋再起。于是乌尔班顾不上自己的腿伤,在小皇帝的寝宫前驻马后靠着亲卫的搀扶走进了寝宫。

少女正在安抚对着乌尔班发狠的花豹,就算是她也有着一种同样敏锐的感觉,感觉他身上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威胁,对于自己自然说不上,但是是对于谁——少女也没有多想,这只是在她身上的“诅咒”会带来的不自觉感应,甚至说不上是预言的心理作用使然。

战争这时似乎与这个院子里的人离开了一定的距离,乌尔班进入寝宫与小皇帝惊险后重逢便不再出屋,少女则站在门前做着熟悉的工作,对每一个准备进入屋内传递信息的信使使出一个具有压迫感的眼神,身旁的花豹则不是那么在意,伤痕累累的它现在只想趴下身倚在少女的脚背上小憩——即使她现在并没有做这样的义务,少女还是站直,以威严的姿势手拄黑曜石板剑背对寝宫守卫。

可是这份激战之中的片刻安宁并未持续多久,就连太阳在空中的划痕都未能捕捉,乌尔班便拉着小皇帝的手走出了寝宫。

周边许多流散的士兵得知了乌尔班回到皇宫的讯息后立刻赶往了此处,在院内外聚集起一个可观的数量。而见到这些兵卒的乌尔班脸上表情却愈发凝重,松开手的小皇帝似乎也对他的叔父这般变化有些不解。

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中镇守东部与南部城墙的“狐狸”吉斯卡尔德通过信使不断地传递来捷报,这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就在他起身前往皇宫的这段时间之前他就收到了另一个超出他想象的事情——埃及尔的“红胡子”海盗团会在今日抵达马默拉江岸前来救援。

这显然是“狐狸”一手谋划,在这场围城战之前就先前告知对方的,埃及尔与布尔萨城隔着半个艾翁海,是先帝征服奴隶联邦后沿着艾翁海南岸派出使节收服的一支最为忠臣的先知教徒,少说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相互通信。

更让他担忧的是,为什么这个来自帕维亚的异教徒能够获得先知教组织的支援,与奴隶联邦开战前后对方的态度一直都是不需尽军事支援义务,只为骚扰艾翁海沿岸异教徒的海盗组织。

乌尔班很快就领悟到自己对于他的控制自始至终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不是罗姆帝国,不是奴隶联邦,甚至不会是自己和小皇帝。他在其中能做到的只是听取众他和谋士的提议,在军令上盖上自己的印章,然后困坐在地下让一道道信息从自己的面前传递而过。

对于这场战斗的一切自己可以说没有资格参与其中,可是那个黄毛小子……他又怎么能如此得心应手参与其中?那些被称作可以收买的地方势力和贵族都没有与自己有过多少的联络,一切都只是在他发来的消息中存在纸面上,伴随着节节胜利的战报,他甚至感觉到这些胜利只是让自己陷入他的势力包围的迹象而害怕胜利。甚至,甚至乌尔班开始为自己将军令授印的权力分给他而感到后悔。

他望向天空,宫殿院墙之外的天空被火药的硝烟蒙上不属于午间的暗色,城中的几个方向飘起的浓浓黑烟告示战争并未结束的事实。可现在乌尔班准备做的事情是在挣脱与这场战争的关系——他至少需要将皇帝控制在自己的身旁,避免像维利尼耶历史上多次的重蹈覆辙。

可现在无论是停留城中还是离开前往别处,像是从艾翁海沿岸南下东进从伊兹密尔转道阿达纳或者重入内陆前往科尼亚或者旧都安卡拉,甚至翻越棉花山脉前往黑山下局势较为明朗的伊斯坎达尔城——直到小皇帝的发声打断了他有些陷入恐慌不能自拔的混沌思考。

“我们是要离开这里吗?”

“是,大概……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事实上就连乌尔班自己都没有低,对于这个国家未来的担忧不足以盖过对于自己和这个有着侄子和学生身份,亲近的孩童的担忧。他当下甚至没有离开这座城市的勇气,大脑中的理性开始将他从幻想中拉回正在殊死一战的现实中。

“可是,我不是这里的主人吗?没有了这里我能去哪呢?”

乌尔班没有回答小皇帝的这个问题,招手示意一名侍卫照顾小皇帝的马上活动,随后向信使长伸出手掌,笔出一个摊平四指大拇指垂直竖立的手势,随后对方取出一支与狩猎号角十分相像的号角交予乌尔班。

三道凄厉的鸟鸣声从宫墙中传出,每一声都比前一声响亮,直到如同传说中的银凤飞临饱经战火的布尔萨城上空。这支号角必须由宰相或者皇帝本人吹响,代表着以皇帝的名义无条件征召和集结的意义,名义上每个听到号角声的维利尼耶人都要应征赶往皇帝所在处。

于是宫中尚存的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宫人都聚集此处,就连附近街区的居民也拖家带口离开躲藏处首次进入宫城之中。那些已经待命的士兵也理所应当地硬撑精神,磨砺武器准备进行护驾。见到所有人窸窸窣窣地起身聚集在准备驾马出行的乌尔班和小皇帝身边,少女也收回态势关注着动向。

小皇帝没有经历过这种被形形色色的人围在其中成为焦点的情况,他急切地望向乌尔班寻求他的解释。这是或许他第一次怀疑乌尔班的举动,而乌尔班此时正忙于安抚同样不安的士兵和市民没有回应,让小皇帝播下了心中对他的疑种。

简单地回头催促行动后乌尔班便带着这一波熙熙攘攘的人从皇宫中开拔,首先他的想法便是将小皇帝掩护着带到城北的地下指挥所去,自己也需要重新回到前线用更高效的方式指挥守城。而包括小皇帝和少女在内,许多不明就里的人跟随在乌尔班身后拖慢的队伍的速度,让需要士兵掩护的乌尔班也不得不放慢步伐。

沿着不久之前来时的道路回去,一切似乎没有变化,或者已经改变了许多。迈出被火药和兵器摧毁一半的宫城大门第一步,面前聚集站立的一大群人并不是哪一方的士兵,只是听见了皇宫中传出的号角声后满怀期待等待在此的城中各色人群。

见到这些蒙受战火满脸疲惫不堪的面色乌尔班不再有着过多的关注与怜悯,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将小皇帝和皇宫里的人带到一个属于自己势力下的地方去。这些人加入队伍对于他有利有弊,皇宫中走出的人与他们短暂对视后默默无言,而乌尔班只是抬手汇鞭示意。

城中的战局进入到了一个微妙的事态,少数用山木建造而成的房屋燃烧产生的剥落声成为了这个并不太明媚的午后背景音,掩盖了先前那份战场的喧嚣与止战时分的死寂,扬起不安的烟灰之中却弥漫着还未消散的战火味,战斗还未结束,只是很多人还未注意到。

来时宫城前的激战又留下了新的尸体与伤员,伤员依靠在横躺的尸体上接受市民的救治,即使不久后就会因为感染深入而无药可救,这般临终关怀也能让他们脸上露出一丝舒适的微笑。宫城外的下水渠是个不错的抛尸点,一把火下去能够很大程度避免城中的瘟疫传播。只是那些伤员奄奄一息的模样难免会不被注意而被当做尸体一同被铁耙翻入渠中。

几名老年人似乎是认出了战死者之中有自己的儿子甚至孙子而恸哭不已,来自异邦的未婚妻因为和杀害自己另一半的入侵者是同一人种同一宗教而躲在角落暗自揪心。活下来的壮年便是现在在处理尸体的民兵,他们还会负责重建这座城市,无论现在这位难得的维利安家族年幼的皇帝胜利与否,他们在面对一大片破碎之景时能做的便是不去注视和思考接下来如何,低着头处理一具具尸体,脱下他们身上的金属护具留下方便焚烧的内衬和肉体。

唯一对此高兴的可能只有那些趁着人们注意涣散之时偷偷拿走兵器和甲具偷炼撕铁的人,他们甚至可以来自遥远的艾翁海通向亚特兰海的海峡口岸,在战争爆发之时如同老鼠一般从下水道暗处冒出,拖着能炼出铁的东西再次回到暗处,从阴沟里将船开向大海。

这些人也听到了皇宫中传出的号角声,心不在焉地继续工作直到见到乌尔班带领的队伍向这边走来,大多数人选择加入其中,在与惶恐紧张不安的小皇帝对视一眼后被示意跟在后方进行护卫。

现在的这支队伍具有了一支小集团的规模,却远远有着不似那般人数的臃肿,鱼龙混杂其中,勉强能够看出的是拿着长矛盾牌和长刀的士兵正在外围掩护整支队伍,一些城民捡起街边散落的兵器选择挺身而出或者缩回阵中,手持火器的士兵还在抓人强迫对方当自己的发射手。婴孩的哭喊声,妇女的啜泣,无暴力者的蹒跚与沉默将队伍的士气拉至冰点,无路可走的绝望和掩盖其下的偷窃行为在缓慢前进的队伍中每个人的举动里若隐若现。

“我正要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皇帝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您知道的,吹响号角意味着对皇帝绝对的服从,我会怀疑您在滥用这个权力。”

“那您必有高见。”

“我听说南边的那个帕维亚将军已经驱散了奴隶兵,我们应该去往更安全的城南才是。”

“听说,还是听说,他唯一需要通知的人是我,我知道那边现在的情况比较乐观,但是去南边的路上已经被那些攻进皇城的人截断了,我们现在是在突围!”

乌尔班似乎被这名上前攀谈的城中贵族惹恼了,他早已对这些平日不配合,现在厚着脸投奔的人心怀不满,但是受制于其势力和其他类似的关系网中的人而不敢过度表现怒意。于是他向后方几个随行的文书官甩去自己的怒视,这也是另一种向他们寻求相同意见支撑的眼神,几个人见状也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和这名贵族小声讲述在宫城里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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